“維恩·懷桑特？”

卡特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對方莫約十一、二歲，穿着不合身的陳舊外套，頭發烏黑，皮膚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透露着一股蒼白，一雙深綠色的瞳孔也仔細打量着他。

“稍等下，我去彙個文件。”卡特看了他一眼，把他帶到一間接待室内，又出去交了完瑪吉他們的申請表，才在他面前正式坐下。

他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出現他本以為還要再通過幾次搜查，才能找出他，卻沒想到對方就這樣來了。

為什麼呢？

卡特心裡浮現一個個疑問，但他面上仍然鎮靜，先開口道：“我很驚訝，你為什麼突然來拜訪警局？因為愛德華·懷桑特嗎？”

說着，他接了杯熱水遞過去，看起來随和而自然。

墨爾斯接過熱水，微微點頭表示感謝，卻沒有喝下，而是摩挲着紙杯說：“我聽說了阿特拉老師的事情，想再見他一面。”

“你認識他？”卡特裝作有些吃驚。

對此，墨爾斯并沒有多解釋，一時間，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好吧，”片刻，卡特歎了口氣，他看了眼接待室緊閉的門，說道，“希望你不要誤會，這并不是審訊，我之所以問你也隻是出于關懷。”

“我知道，你經曆過你叔叔的事情，現在又要面對這樣的現實，确實會感到痛苦、壓抑……”卡特說着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幾個小時前，我也同樣面對着阿特拉的學生，他們都跟你一樣——或許你也認識，瑪吉、埃裡克……總之所有人都非常意外。”卡特繼續說。

他說着，不經意地提起幾個名字，觀察着對面的反應，卻從墨爾斯的低沉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反應。

但他并不着急，說道，“說不定，你也許可以跟他們見面，但可惜現在他們正在看守所裡，因為他們的偷竊罪。”

“為什麼？”

提到他們被關押，對方的臉色終于露出一絲波動，但他還是很冷靜。

對此，卡特想了下，随口說道：“也許是因為商店的事？”

商店？

墨爾斯陷入沉思。

卡特的回答很模糊，他既沒有說清楚瑪吉的偷竊行為，也不否認商店裡發生的各種事情，顯然是帶着引導。

卡特看着他的沉默，也不催促，隻是拿起接待室桌面的筆，輕輕地擺弄起來，在輕松的态度下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

“我不清楚他們犯下了什麼，但我确實在商店見到過他們。”墨爾斯說道。

“為什麼？”卡特問。

“巧合而已。”墨爾斯說。

“所以，你們在那裡又見面了？”卡特繼續問。

又？

墨爾斯剛準備開口，他頓住了。

——這個人在詐他。

對方并不确定自己和瑪吉的關系，所以他提起瑪吉被關押，想試探他的态度，但實際上他想知道的并不是這些。

果然，卡特注意到墨爾斯的停頓，卻并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而是打開智腦，投影出幾個關于鐘老頭的影像。

“你們為什麼會在一起？”卡特看着在商店裡一閃而過的鐘老頭問道。

談到這裡，墨爾斯徹底陷入沉默。

卡特并不在意，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11月4日彼得失蹤，5日晚，這家維修店爆炸，我們捕捉到你的哥哥愛德華的血迹，那裡并沒有監控，不過我們根據店主鐘軒的話，了解到他當晚曾去找他，但随後店内機器人爆炸，他下落不明，随後你也消失。”

“我們一直嘗試尋找你，你卻未再出現，直到11月7日，你和維修店的店主一起出現在這家便利店門口，随後派克貧民窟的三人找上你，你跟他們一同離開。”

“而在11月7日晚，我們追查了鐘軒的行車記錄，他在傍晚曾又去過派克貧民窟以此——我想他是去接你吧？并且在11月8日，你們又一同過去了一次。”

說完，他看向墨爾斯。

墨爾斯聽着對方的叙述，心裡微微吃驚。

難怪對方能追蹤着到的他，因為鐘老頭是個無可掩飾和僞裝的隊友。

這也是為什麼卡特一直想确認他跟貧民窟幾個孩子的關系，因為在對方的視角裡，這一切似乎都跟鐘老頭有關，而鐘老頭爆炸的店鋪又牽扯到愛德華——也許這才是對方真正想要了解的東西。

想清楚這些，墨爾斯反而有些高興。這樣正好，也不用他再去引導什麼了，這個警察會自己走上他找好的路。

于是，他露出略微緊張的神色，裝作鎮靜反問道：“你們一直都在跟蹤我？”

卡特搖搖頭：“不是我們要追查你，而是你們就是這起案子的關鍵人，維恩·懷桑特。”

“從彼得死後，你和你的哥哥愛德華都一直消失在警方的視野之中，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想，你今天來不一定隻是為了看一眼阿特拉吧？”

卡特進一步的質問道。

他說完，兩個人看着彼此，都陷入詭異地沉默中。

卡特看着墨爾斯手中被捏皺的紙杯，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

“我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也許你對自己經曆的一切都很迷茫，但如果你選擇開口，我們可以幫你，因為我們也在追查這起案子。”

墨爾斯搖搖頭，露出猶豫的模樣：“但我不确定……”

“不确定什麼？”

“你們是否能真的找到愛德華。”墨爾斯緩緩道，他低下了頭，讓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