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
姜語書正倚靠在床柱縫制小衣裳,就聽得丫鬟來報,說有客人來訪。
好奇地走出内室,看見令月的那一刻眸子亮了,加快了腳步迎上去,柔柔喚着:“令月妹妹來了啊。”
令月展眉一笑,過去扶住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姜姐姐,不好意思道:“我在家中待得乏味,便來叨擾姜姐姐了。”
姜語書溫柔地嗔了一眼:“說什麼打擾,我巴不得你來呢。”
令月嬌俏地笑了,扶她往屋裡去:“姜姐姐,外面風大,我們進去說。”
姜語書依她,二人進了内室。
“姜姐姐平日都做什麼呀?”
姜語書撿起随手放在床邊的小衣裳,嘴角嗪着淡淡的笑意:“閑來無事做些孩子穿的小衣裳,有時看看書,話本,眼睛用累了便去花園走走,女兒家的事,左右不過這些。”
令月看着那縫制得可愛的小衣裳,面帶喜色:“姜姐姐你縫的真好看,這些小衣裳看着可愛極了。”
姜語書抿唇笑,下意識輕輕撫摸着腹部:“随便做做,還不知她将來穿不穿得呢。”
年方二十二才初為人母,心中除了激動便是歡喜,不知這個小家夥出來後是怎樣的模樣,鬧不鬧騰,頑不頑皮,可千萬别和她的小母親一樣,鬧騰個不行......
姜語書咬着唇想着。
“姜姐姐,你臉怎的這般紅,可是不舒服?”
耳邊一道清脆的聲音猝然驚醒了她,姜語書掩飾地遮了遮臉,語氣微虛:“無礙,許是有些熱了。令月妹妹初次來,我帶你四處逛逛如何?”
令月自無不應。
褚家有一片很大的花園,一年四季都有花開着。眼前開得最豔的要數山茶花和臘梅,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水仙綴在小水塘。
“眼下不是好時節,等開春了,令月妹妹便能看到百花齊放、争奇鬥豔的盛景了。”
姜語書柔柔地說道,跟她介紹起了各種花卉的品類、特征和習性。
“這麼多品種的花,姜姐姐定是個愛花之人。”令月感歎道。
姜語書聞言笑着搖頭:“令月妹妹說笑了,語書嫁進褚家不過小半年,怎能侍弄起着許多花草。”
說着姜語書移步到一株臘梅樹下,摸了摸其中一粒花骨朵,唇角牽起一抹無奈的笑:“實是阿盈,她自小愛花,癡迷于養花,爹娘對她素來溺愛,有求必應,這一大片花海便是阿盈辟出來的,便是那些不适合此地栽種的花卉,也被她搗鼓着存活了下來。”
令月驚奇道:“想不到褚小姐在此道天賦極好。”
姜語書眉眼柔和,還未說話,就聽突然花叢背後響起一聲嗤笑:“姜語書,聽到沒,人人都說你那小妻君種地天賦不錯,不如讓她回鄉下種地算了。”
姜語書眉眼一冷,眼神不善地看着來人。
一個容貌秀美的女子身姿婀娜地現出身來,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董宜君。
令月不适地皺了下眉,太香了,這人不知用了什麼香料,熏得她有些不适,下意識退後了半步。
姜語書面色一沉:“姨娘真是說笑了,阿盈再如何也是嫡系嫡女,何容爾等指摘,莫非三叔沒教得你規矩?”
董宜君最不甘的便是當初跟了褚三爺卻隻落得一個小妾的名分,平日裡沒少因為這個動怒,故而在她院子裡,勒令下人隻能喊夫人,如今被姜語書堂而皇之地戳破,内心好不憤恨,笑容也多了幾分扭曲:“語書言重了,我也隻是一番好意,恨鐵不成鋼,語書聽了不高興,我不說就是,但還能堵住外面這悠悠衆口不成?”
姜語書面色冷凝:“滾。”
董宜君被當場下了面子,臉色難看得緊,幾乎要當場發難。都是聲名狼藉的人,憑什麼姜語書就能以正妻之禮迎進門,憑什麼明明嫁了個草包,在自己跟前卻總高人一等?
她心裡恨得不行,就要發作出口惡氣,但被身邊的婢子扯了下袖子,白了下臉,很快冷靜了下來,思及大計将成,不宜在這個節骨眼兒生亂,便艱難地隐忍了下來,不屑地橫了一眼姜語書和一旁的令月,扭着腰離開。
等着吧,遲早有一天,她要姜語書和她那個草包妻子跪在地上求自己饒她們一命!
令月站在旁邊頗有幾分尴尬,沒想到會摻和進别人的家事中,然而轉眼卻看見姜語書捂着肚子臉色蒼白,當即大驚:“姜姐姐,你怎麼了?”
姜語書的貼身丫鬟大驚失色,料想一定是動了胎氣:“夫人!我去叫大夫。”
令月急忙扶她在一旁休息:“姜姐姐,别動氣,當心胎兒。”
姜語書急促地呼吸了十幾個來回,腹痛漸漸止住,冷汗淋漓,白着臉朝令月笑笑:“抱歉,令月妹妹,今日招待不周,讓你看笑話了。”
令月急得眼淚快出來了:“姜姐姐你别這麼說,與你相處一會兒心情也是舒服的。”
姜語書柔柔笑了,撫着肚子:“不妨事,許是這孩子又鬧騰了,歇一會兒就好了。”
令月嚴肅道:“姜姐姐,這可是頭等大事,不可馬虎,還是等大夫來吧。”
大夫很快從花園那頭提着藥箱來了,把完脈神情有些許奇怪,讓在場的人都冷不丁頓住了呼吸,好在大夫很快松了眉頭:“幸好沒有大礙,夫人心神動蕩,胎象有些不穩,服些保胎丸便好。”
姜語書蹙了下眉頭,張口想說話,一道更大聲的聲音急急傳來:“媳婦兒,媳婦兒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