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悠然出聲,秦掌櫃忙應承道:“舍得舍得,沈兄弟盡管開口!”
他今日特意帶了一整匣子十兩的銀錠,不管沈悠然開口要多少賠償,他自認都是出得起的。
聽到他這話,沈悠然便知道他會錯了意,也不解釋,隻開口道:“小公子如果真有悔過之心,正好我們家最近活多,就讓小公子在我家做幾天工吧,也不用做什麼重活累活,就給阿陶打打下手就成。”
既然秦掌櫃的棍棒教育不管用,幹脆來一場古代版的“變形記”,看看這從小錦衣玉食的小少爺實踐體驗阿陶的生活後,能不能生出一絲愧疚之心來。
如果這樣都不能讓他對阿陶改觀,那這個冤家怕是不好解開了,日後隻能像李金花說的,對秦家敬而遠之了。
這話一出,秦若昭和阿陶同時扭頭看向沈悠然,一個比一個震驚。
“我不!”
“哥?!”
連一直在秦掌櫃身後低着頭的秦若望都擡頭看了他一眼。
沈悠然不理會他們,繼續開口道:“至于大公子,我正打算到了臘月,趁着快過年的閑暇,教教我們村裡的孩子讀書識字,聽說秦公子是正經生員,學問肯定不錯,到時候就勞煩秦公子來給孩子們上幾天課吧。”
話音一落,一屋子人都陷入了沉默。
李金花和阿陶一樣不理解沈悠然的用意,擰着眉頭給他使眼色。
蔣天旭看着沈悠然淡淡的神色,多少能猜到他的想法。
秦家是安陽鎮大戶,做的又是糧食生意,且秦掌櫃素日與人為善,在整個鎮上的口碑和人緣都不差,若是因為孩子間的糾紛,跟這種人家結了怨怼,是遠遠劃不來的。
冤家宜解不宜結。
而且說到底,秦若昭對阿陶本人及沈家并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隻是因為秦掌櫃對阿陶的喜愛,成了秦家長期緊張的父子關系的導火索,本質上還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
沈悠然的提議,表面上是處罰兩人,但若是處理好了,沒準兒不僅能化解誤會,還能讓兩家的關系更進一步。
秦掌櫃聽了沈悠然的話,沉吟半晌,臉色幾變,突然起身高聲道:“好!就這麼辦!沈兄弟這主意好!”
沈悠然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其實也是在賭,賭秦掌櫃的和善是表裡如一的,如今看來算是賭對了。
秦掌櫃滿口答應了沈悠然的提議,不顧秦若昭跳着腳的反對,跟沈悠然約定好明晚将人送到沈家,便帶着人告辭回家了。
這回輪到阿陶跳腳了,圍着沈悠然團團轉。
“哥!為什麼要讓那小少爺到咱家來啊?!”
“看他那小胳膊小腿的,連桶水怕是都拎不動,讓他幹活不是盡添亂嗎!”
李金花剛剛雖然沒有出言反對,可也滿臉的不贊成。
“可不是!那孩子一看就是從小嬌養的,哪裡是幹活的料哦,再說咱以後離他遠遠的不就行了,何必還要跟他們攪和在一起。”
沈悠然按住團團轉的阿陶,耐心的跟兩人解釋起來。
“那小少爺明顯不是誠心來賠罪的,這次的事被咱們拿住了證據,這才被秦掌櫃硬壓着來賠罪,若是他仍對咱們心存怨怼,日後還要伺機報複怎麼辦?”
“有了這次的教訓,他下次必定更加謹慎,到時候抓不住把柄,無憑無據怎麼找他對峙?”
“難不成咱們以後日日都要提防着他?那咱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如今他對阿陶的偏見都是因為秦掌櫃,并不是什麼化解不了的深仇大恨,而且我看他本性不算太壞,隻是跋扈慣了。”
“所以想着,這會兒以罰他的名義,讓他在咱家待個三五天,和阿陶熟悉起來,兩人自己把矛盾化解開也就完了。”
“老話說得好,‘大事要化小,小事要化了’,奶,你說呢?”
李金花聽他說的句句在理,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沈悠然捏捏阿陶撅得高高的嘴,笑着安撫道:“這嘴撅的能挂瓶子了,這次最大的苦主就是你了,讓他幫着你幹活,你說什麼他就得做什麼,正好讓你出出氣,不好嗎?”
阿陶才不想讓那小少爺幫自己幹活,但他知道哥哥說的話有道理,隻能點頭應了,又擔憂道:“他要是不聽我的話怎麼辦?”
“不會,”沈悠然笃定道,“秦掌櫃既然敢答應這事兒,必是有能讓這小少爺服軟的法子,若是他在咱家還是那少爺脾氣,這矛盾不是越結越深了嗎?”
阿陶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