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瞳幽幽,眼底閃過一道亮光,眼皮又落了下來。
奶奶醒了,這幾天的觀察結果也很明朗,文騁更安心了些。
這天文騁在給奶奶削蘋果,他雙腿叉在垃圾桶兩邊,削了一半就停了。
“奶奶。”
老人看過來,精神狀态還不錯:“乖寶怎麼了?”
“我找了一個離學校很近的房子。”文騁說着,終于擡頭直視奶奶,“我們搬家吧。”
老人先是觀察了他好一會兒,也覺察出什麼不對勁了,點頭應好:“搬了也好,離你學校近,以後方便來回。”
見她這麼輕而易舉就同意了,也沒有追問原因,文騁心裡輕松了些但同時又有些内疚,他知道奶奶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但為了不讓他為難才視而不見。
奶奶準備休息了,文騁關上門退了出去。手術後他們就換了一間單人病房,更利于恢複。
文騁一擡頭,就看到了對面的解晏。
“奶奶休息了。”
解晏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
“你,能借我筆錢嗎?”在心裡糾結了很多天,文騁還是開了口,“加在之前欠你的那筆錢上。”
見解晏目不轉睛望着他,文騁抿了抿嘴:“徐秋陽之前幫了我很多,我得還回去。”即使在對方嘴裡那些一文不值。
黑曜石般的眼一動,解晏沒想到文騁會主動向他借錢,之前還恨不得一天撇清八百遍關系。
下一秒,打開手機點了點。
文騁看着聊天界面的轉賬,點擊了接受。
眼裡倒映着那幾個零,文騁沒有多少心理壓力,從那天晚上知道是解晏給他設局後他就想通了,既然解晏還覺得他有價值,他們就暫時還不會斷了聯系。
這筆錢早晚都得還,有一個提款機在身邊為什麼不用。
思及至此文騁頓了一下,語氣故作輕松:“報考時間結束了,你報了哪?”
此話一落,解晏視線落在他身上。
文騁自顧自說着:“想必是錦都吧?畢竟我們這些人都是要接着錦都當踏腳石的,說不定以後還是校友呢。”語罷他見解晏笑了,随即心裡踏實了不少。
隻要在開學前把錢還給解晏,以後他們就毫無關系了。
解晏盯着面前盡力掩飾的人,但那些破綻在他眼裡無處可藏,臉上的笑愈發燦爛。
那天後奶奶住院觀察,文騁便努力在外面打工,幾乎沒有喘息的機會。
他晚上在一個高級俱樂部當服務生,白天便在奶茶店兼職。
今天忙得腳不沾地,但文騁還是時不時抽空看出去。奶茶店門口,不僅有一條排成長龍的隊伍,買完的人也遲遲沒有離開。
解晏坐在那裡,面前擺着一本筆記本電腦,神情專注,好似對自己那張招蜂引蝶的臉沒有自知之明。
吧台裡的文騁伸長脖子看清了他周圍的一圈人,額頭冒了一滴冷汗,這麼多人圍着,還很吵,他真怕什麼時候解晏發脾氣。
今天解晏問他在哪的時候他還有些驚訝。
沒想到解晏居然真的會過來找他。
“你好,我的還沒做好嗎?”
愣神的文騁馬上被喚回,将奶茶給了客人:“好了好了,不好意思啊。”
過了飯點,店裡的人終于少了很多,文騁能有時間喘口氣。他和同伴說了一聲,便從店裡出來走到了解晏身邊。
文騁瞟了一眼他的屏幕,花花綠綠的,一看就知道是股市。他很快收回眼,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口罩。
發覺旁邊有人,解晏擡眼,直直對上了要給他戴口罩的文騁。
“?”
仿佛看到了他頭頂冒出來的問号,文騁壓低了聲音卻頗為咬牙切齒:“你不知道你這張臉有多惹人注目嗎?”話落,一個純黑口罩就扣在了解晏臉上,封印了神顔。
文騁打量了一番,皺了皺眉,他應該換個醜一點的口罩的。轉頭看向店鋪裡面同樣帶着口罩的店員,無奈扶額。
看來怎麼都怪不到口罩身上。
解晏那張臉隻有一對黝黑的眼珠子露出來,他又覺得滿意了。
解晏就看着文騁傾過身來,沉着臉在他臉上擺弄,而後又拉開距離觀察了一番。兩道劍眉一會兒壓低,一會兒又上揚,主人心情跟過山車一樣。
被打擾的不悅瞬間消散,一動不動任由對方折騰。
等到人站直了身體,解晏擡眼看他。
“有這麼好看嗎?”
文騁聽了沒好氣指着剛才排隊的長龍:“你沒看到剛才隊伍有多長嗎?都要引起圍觀了,比平時多了好幾倍。”
聞言解晏笑了,似乎覺得挺愉快的。
優越的眼型配上濃密卷翹的睫毛,尾部暈開,像畫了層次清晰的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