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不見奶奶了,文騁才對面前的醫生說:“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醫生點頭,歎了口氣:“研究所那邊要求縮減病人名單,你奶奶的資格被取消了。”
宛如當頭一棒,文騁還是強撐着理智,問了原因。
“投入新器材的經費減少了,不能支撐那麼多患者的費用,希望你能理解。”
“當初不是說好了嗎?為什麼偏偏是我奶奶……”文騁一時難以接受,給了他們希望現在又輕易奪走,他奶奶受的苦就全白費了嗎?
“我理解你的心情,誰都不想看到這種結果,這也不是我決定的。”醫生很無奈,投資方敲定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
許久沉默不語的文騁擡起頭,紅着眼:“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醫生沒有立刻回答,文騁奶奶在他們醫院治療長達十年了,也是這一年才特護病房轉到普通隔間。
“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
聞言文騁眼裡燃起了些光,下一秒又被後半句話打散了。
“你奶奶的病情等不下去了,如果你願意可以自行支付費用,我可以讓研究院那邊通融一下。”醫生說着,似乎也知道有些困難,“你好好想想吧。”語罷就打算離開了。
文騁神情呆滞,整個腦子空空的。
幾十萬的醫藥費,他要到哪裡去要?
那邊醫生才要過轉角,餘光卻被立在那的人吸引了去。
“表少爺?”
“你忙,不用管我。”
那道聲音文騁無法忘記,那是他夢魇中多次出現的聲音。
他呆愣愣轉過頭去,直直對上了那邊在和醫生談話的男生,對方此時也恰好看了過來。
下一刻,男生卻扭頭就走。
文騁不相信事情會如此湊巧會在這種時候看到對方,大腦的思緒不斷發散,腦海裡浮現了解晏那雙皮笑肉不笑的眼睛。
他知道肯定是對方在暗中搗鬼。
文騁很快追上去,他要找解晏要個說法。
“停下,你停下!”那道背影自顧自走着,對他的呼喊聲置若罔聞,見對方就要出了醫院大門,文騁的急迫壓過了理智,大喊出聲,“解晏我要和你談談——!”
此話一落,周圍人紛紛看了過來,文騁卻毫不在意。
但那個黑長直的背影卻停下了。
文騁深深吸了口氣,大步走了過去,劈頭蓋臉就來了一句。
“你給我個解釋。”
“我為什麼要給你解釋?”解晏清淩淩的眼神看他。這個私立醫院是治療AO腺體的最佳選擇,在行業内赫赫有名。
“你不要給我裝傻——”文騁緩了口氣,拼命讓胸膛裡的火氣壓下去,“剛才我聽到醫生叫你什麼了,你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的。”
解晏擡起眼皮,臉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眼神卻有什麼不一樣了。
“是我要求縮減投資的又如何。”
“為什麼?!”
“我樂意。”
話落,沉默無聲蔓延開來。
文騁按捺住脾氣,眼直勾勾望着解晏:“解晏你有本事沖我來,不要連累我的家人。”
如果解晏說的是他是商人隻講究利益二字,文騁都不至于這麼燒心得憤恨。
但他清楚得很,解晏他從來都是這種自負輕賤人的狗東西,惡劣到輕飄飄就将他人看重的東西摧毀。
沒成想,解晏隻是翹起嘴角笑笑,轉頭就要離開。
文騁眼一動,立刻到跟前擋住他。
解晏腳步一頓,那雙黑黝黝的眼睛一掃,文騁便本能想後退卻隻能硬着頭皮定住。
“你這是求人的态度?”解晏淡淡的聲音帶上了些許不悅,下一秒擡腳就走。
面前的文騁幾乎是瞬間就讓開了路,他僵立在原地,扭頭陰沉沉望着解晏消失的方向。
在今天之前有多美好,解晏一出現就毀了所有,腦海裡,解晏抛下的那句話不斷回蕩。
他知道,解晏是在報複他,報複那晚的仇。
不由自主的,心裡頓生一股悔意。
他為什麼要逞一時之歡,招惹了對方,那天晚上他隻要好聲好氣婉拒,之後他們便再無瓜葛。
之後幾天,文騁在去求解晏和在短時間内湊齊五十萬中徘徊不定。
最後還是選擇了前者。
他的尊嚴值幾個錢,而去借錢,他又能向誰借呢?
腦海裡卻閃過了一個人的臉,文騁卻立馬否決了,秋陽哥已經幫了他那麼多,他怎麼還好意思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