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前走,盧卡斯在門口迎接他。他的狀态更勝,眼眶微紅,神态灰敗,衣服上有不少褶皺,頭發也有些淩亂。奧利弗奮力瞪大雙眼,雙手震驚地在空中用力繃成爪狀,他努力表達自己的不解,最後從靈魂深處發出質問:“你咋了?”
盧卡斯沉默,低頭帶他進去。
奧利弗更加奇怪,他快走兩步上前,左右看看,問道:“怎麼不見尼奇?”
聞言,盧卡斯渾身一僵,站定在原處。旁邊的仆人皆大驚失色,瘋狂對奧利弗使眼色。
奧利弗:“?,你們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洛斯帕家被集體下藥了?”
疑惑間,盧卡斯無力的聲音傳來:“他,死了。”
奧利弗瞪大雙眼,失聲道:“啊???你一定是在騙我吧,尼奇肯定偷偷藏起來準備吓我對吧。”他聲音在一瞬間變得哽咽:“肯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你們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他知道我要來所以故意捉弄我對吧。”
眼淚從眼角滑落,看盧卡斯的樣子他就明白,這是真的,盧卡斯從來都是一個一絲不苟的貴公子,哪怕他小時候,都是一個臭屁的小大人,衣服一定要熨得沒有一絲褶皺才會穿在身上,頭發一定要沒有一根打結才會放下梳子。
他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樣頹廢的樣子,以他對盧卡斯的了解,他這樣下去遲早會病倒的。
“盧卡斯,你還好嗎?”他關切地輕拍他的後背。
盧卡斯擡頭看他一眼,沉默不說話。
兩人回到盧卡斯的房間坐下,奧利弗輕聲道:“你願意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嗎?”
盧卡斯沉默良久,終于開口,他本不是愛與人閑聊的性子,有什麼事都更願意壓在心底,就連當初失去魔力時都從未與任何人訴苦。可對尼奇的死,面對奧利弗——自己和尼奇共同的朋友。他覺得他應該知道事情的全部。
從遇到突襲說到最後自己昏迷。奧利弗安靜地聽完,低頭沉思良久。
尼奇的突然出現他一直抱有疑惑,尼奇作為洛斯帕家養子的身份他是一點不信的,哪怕洛斯帕家真的視尼奇為養子,但他的出現一定有别的原因。現在看來,他應該是作為失去魔力的盧卡斯的保镖而存在,隻是......他搖搖頭,對尼奇的選擇感到無奈,他很聰明,哪怕同為天之驕子的他和盧卡斯都不得不承認他的才華。
這份保镖的差事終究隻是一份差事不是嗎?洛斯帕家的工錢并不足以買他自己的命不是嗎?而且那份機械槍的合約給洛斯帕家帶來的遠比他們給他帶來的多得多,不是嗎?
他不是一直恪守本分,從來不表現出和盧卡斯的親近,哪怕兩人早已如朋友一般不是嗎?
既然不是朋友,面對如此簡單的價值衡量,作出這樣的選擇不是很奇怪嗎?
不是嗎?
他的思緒墜入深處,房間也随之一起陷入沉默。
總之,先讓盧卡斯打起精神吧。
他擡頭,看着盧卡斯水紅的雙眸:“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盧卡斯:“什麼?”
奧利弗:“你說,假如當時是你要自爆,你知道這是和尼奇說的最後一句話了,你會選擇說些什麼?”
盧卡斯緩慢搖頭:“我,我不知道,可能是囑咐他好好活着,或者和他說很高興認識他?或者别的什麼?”
奧利弗點點頭:“我也覺得是,可是他隻和你說了‘拿好它’這不是很奇怪嗎?作為遺言,他就不想說點别的什麼?”
盧卡斯繼續搖頭“可能...時間急迫,他來不及說那些。”
奧利弗:“那也可以離開你身邊的時候喊給你啊,他什麼都不說,怎麼看都有點奇怪。”他摸摸下巴,神秘地看盧卡斯一眼,思索道:“你有聽說過——世界之樹嗎?”
盧卡斯瞳孔微震,搖搖頭。
奧利弗見他進入狀态了,繼續忽悠道:“我曾在書上讀到過,世界之樹是靈魂之樹,擔負着世間生靈循環往生的任務,内裡蘊含着強大的魔力,守護着這片大陸。”
“之前我們一起進入的那個密室,不是亞夫結建的嗎?我後面把曾經無意間讀到過的寫亞夫結的那本書又翻出來看了一遍。書上說他最後是離奇地死在自己的研究室裡,并且身上沒有任何傷口,而且他死的時候很年輕,作為大魔法師,少說也能活到三百多歲,而他兩百歲出頭就去世了。”
盧卡斯思索道:“所以你是說...”
“如果當初尼奇在密室中見到的亞夫結的殘像是靈魂的殘留,那他一定是利用了世界之樹的力量,他的早死說不定是和這個有關。尼奇當時一個人在密室,說不定也得到了他留下的一些什麼。”
他拍拍盧卡斯的肩膀:“你想,如果是你,得到了常人絕對無法得到的東西,甚至幾百年間隻有你一個人得到過,然後你死了,或者快死了,你會不會想要把它留給後人。”
盧卡斯恍然:“有道理啊。”
奧利弗接着說:“所以我猜,尼奇應該有活下來的手段,不然他為什麼不拼死帶你走,而是拼死把那個兜帽人帶走。”
盧卡斯幾乎瞬間就想到了上次遇襲的時候,那個黑袍人對萊拉奇怪的舉動——他想要帶走尼奇,而不是殺死尼奇。
這樣一看,尼奇自爆的舉動就很奇怪了,或許......這隻是她從敵人視野中消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