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遠誠實的說完這些,反倒放松下來,不急着離開了。他從腳凳上站起來,在沙發周圍踱來踱去,骨瘦嶙峋的雙腳無聲的踩在地毯上,一雙溫厚平靜的眼睛來回打量着這間屋子。
“你是個有錢的警察。”轉了一會兒,他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沈琦擡眼看着他,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他就沒什麼錢。”蔣明遠沒頭沒腦的說。“那年除夕,他在卧底的工廠裡值班,為了吃口熱乎的年夜飯,就去打漁。”說到這裡他難過的笑了,是在笑那人笨,“說是打漁,其實不過拎着網子在水庫的冰面上撈來撈去的碰運氣,運氣不好,自己差點都掉水裡。”
“他,是誰?”
“檔案上那個蔣明遠。”蔣明遠接着說:“後來他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死——我親眼看見的——但是死亡鑒定是溺水窒息而死,我想弄清楚緣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查,但凡有一點點新線索,就會立刻中斷,我想了很多很多辦法,都不行。好像有誰知道我在這樣做,專門來阻止。”
“所以你就去警察局偷東西?”
“去警察局把最後這份檔案偷出來實屬無奈,如果它也毀了,就再也沒什麼能證明他是枉死的。”
蔣明遠的目光在沈琦的臉上劃過去,後者雖然年齡相貌老成一些,但是眼神要單純的多,“以往那麼多的證據都毀滅了,所以,我實在是沒辦法相信你們任何人。”
“但是你相信陸白?”
“是。我不僅相信他,還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會忍不住幫我查出真相的。隻是沒想到後來發生了這麼多事。”
沈琦知道,他說的是李格言的死。
“這樣看來,說不定幾次三番有人想害他是因為檔案在他手裡。”沈琦自言自語道。
“幾次三番?”蔣明遠難以置信。
“不過,不管是誰要阻止你查清楚當年的事,他們最迫切想殺的人應該是你,”沈琦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還是說他們根本拿你沒辦法?”
“你說幾次三番有人要殺了陸白?”蔣明遠靠近他,咄咄逼人的問。
“第一次你知道,第二次是在環城路上的那場車禍,”沈琦頓了頓,“昨天下午有人在外套上沾滿了奎尼丁的粉末,打算趁他問話的時候投毒——跟你發明的方法幾乎一模一樣。”
這下換成蔣明遠愣住。
“我覺得他們是拿你沒辦法,畢竟很多事還得跟你學。”沈琦嘲諷的說。“奎尼丁是個好東西,蔣總真是人才啊。因為你,特種局研究院決定把這種成分劃定成2類管制藥品,據說已經開始走流程了。”
“為什麼?”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高度類人的數量比想象中多了兩三倍不止,或許官方内部知道的數據更多。”
蔣明遠沒說話。
他們兩個沉默下來,突如其來的真相在兩人心裡像打鼓一樣,激烈的來回來去的敲着,除了忐忑,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