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娘,過幾日我家要宴請,阿娘也找了有名的廚子來做席面,你可要來。”蘇雁回平日裡沒什麼玩伴,倒是把史曦當自己親妹妹看待,二人這幾年來往密切,連李珺和程夫人都看得稀奇。
史曦的報警雷達在第一時間被觸發,當即停了筷子,嚴肅道:“宴請誰?”
要知道,當初那個結局悲慘的夢裡,程之才就是在蘇雁回十六歲這年來提親的,盡管史曦在這幾年裡想過不下百種應對方法,但這個畜生真的快要出現了,還是讓她瞬間不寒而栗。她以往甚至想過,幹脆買通個江湖殺手直接去程家把人手刃了一了百了,但很可惜她穿的不是武俠小說,她既出不起這個錢,也沒人賣命給她幹這髒活。
蘇雁回今年十六,史曦有時候自己吓自己,都能把當初的噩夢反複做上幾遍。
“是我舅舅的兒子,程家的幾個表哥都要來。”蘇轍開口為史曦解惑,以為她是介意宴席上都是陌生人:“你和姐姐到時候在裡間說話,不會和他們有過多接觸。”
史曦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擔憂之餘又有些興奮,不動聲色道:“怎麼以前沒聽你們提起過?按說是親舅舅,來往不應當很密切嗎?”
蘇轼蘇轍兄弟倆人面上都浮現出一絲尴尬,倒是蘇雁回不計較這些,直言道:“我外祖父當初官至大理寺丞,舅舅自己又是進士出身,這樣一比較,我阿爹沒有功名在身自然就落了下乘,外祖父死後,舅舅舅母便和我家疏遠了往來。隻是今年年節時舅母态度和緩了不少,母親性子軟,自然不會跟她計較以前的龃龉,便有了這出拜訪走動。”
史曦心道果然是拜高踩低的一家子,恐怕是年關走訪時看中了蘇雁回的樣貌,一合計才有了緩和關系這一出。再看蘇家兄弟倆臉上都有些落寞,安慰道:“你們也不必為這等人灰心失落,本朝一舉登科從田舍郎爬到天子堂的人多了去了,我看你們兄弟倆就很有希望一舉奪魁。”
蘇轼好笑道:“阿姐你聽聽,這史家小妹明明年紀最小,每次說話安慰人的道理卻一套一套的。我本說子由少年老成,原來更老成的在這裡。”
史曦聞言也不惱,心道我活了兩輩子的人能跟你們小孩一樣嗎?倒是向來不怎麼說話的蘇轍在一旁反問道:“曦娘為何笃定我和阿兄會一舉奪魁?”
史曦面不改色胡謅:“上次去南山,我幫你問過那個會看面相的老道士了,他的原話‘此二子非池中物,日後必定不凡’。”
史曦故意拖長聲音,模仿那老道士滄桑缥缈的聲音,把餘下三人逗得笑起來。
蘇轍忍不住吐槽:“那老道士恐怕對整個眉山縣的兒郎都是這套說辭,沿街的王二狗子,當初也是被他說非池中之物,後來二狗子偷竊吃了牢獄官司,二狗子爹還找人去把道士的攤子掀了。”
蘇雁回笑着接話:“按照三郎這麼說,那老道士咒我‘紅顔薄命,所嫁非人’也算不得數咯。”
蘇轼連忙拿筷子在木桌上敲了三下,念念有詞道:“這等眼昏心盲的胡話,萬萬做不得真的,阿姐,這話不吉利,以後可千萬别再提起了。”
說罷,蘇轼學着那道士的動作佯裝掐了個訣,拖長調子道:“我觀蘇家此女,天庭飽滿,貌若春華,實乃有福之人!日後定能覓得如意郎君,長命百歲,安樂無憂!”
史曦心間微動,以茶代酒與蘇雁回碰杯:“蘇大哥說的是,雁回姐姐定能長命百歲,安樂無憂!”
至于那程之才,且放馬過來,他要是還能娶到八娘,算她史曦這輩子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