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太過真實,以至于醒來時讓人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但按照穿越的邏輯,史曦絕不信這個夢是空穴來風。
仿佛從一潭泥沼中脫身,恢複意識後,看着滿屋的親人,她第一次切實地感受到自己成為了“史曦”,北宋的史曦。
“阿娘。”脫水有些嚴重,她嗓音沙啞地喚了一聲。
李珺當即将女兒緊緊抱在懷裡,忍不住哽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要吓死阿娘了。”
“高熱已退,人醒了便沒事了。我留下個方子繼續喝上三天,鞏固一下藥效。”楊平疾笑着看向史曦,一臉真誠:“史姑娘那日藝高人膽大,我父親還想等你身體好了,早日與你探讨一番那救人之術。”
史望春在一旁訝然開口:“您是說楊神醫,他老人家不出診已有多時了,我還以為是他身體有恙。”
楊平疾搖搖頭,無奈道:“是家父想要曆練我,才把大部分的病人丢給我,實際上他老人家整日上山采藥,比大多數人都硬朗。”
本是同鄉之間的寒暄,史曦聽完卻垂下眼,心間有了自己的思索。
蘇家小院裡,黃莺百啭,樹影扶疏,正是一年中最适宜讀書的好時節。
蘇洵在兩個兒子的功課上要比學堂裡的夫子還要嚴厲幾分。今日抽背《春秋》,蘇轼爛熟于心,講起對其中字句的理解不絕于口,聽的蘇洵這個老父親頻頻點頭,看向大兒子的目光中都帶了滿意與贊歎。
至于小兒子,則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蘇洵清了清嗓子,念在子由年紀還小,便隻罰了他将書中内容謄抄兩遍,作為讀書不精的懲罰。
父親走後,蘇轼松下緊繃的神經,看了眼面容嚴肅倔強的弟弟,歎氣道:“你擔心史家小妹,随阿娘阿姐去看看便是,何必在此處自己吓自己。”
蘇轍皺眉,臉繃得緊緊的,反駁道:“誰擔心她了,有楊大夫在,能出什麼大事。”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陳述事實。
“蘇三郎,你這口不對心的脾氣可真得改改。”蘇轼将毛筆從弟弟手中接過,挑眉看了眼立在一旁像隻呆雁的人,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嗯,反正阿姐一會兒要前往史家探病,你愛去不去。”
說罷,仿着蘇轍的筆迹在紙上寫了幾個字,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蘇轍眼睛亮了亮,詢問道:“阿姐可有說她何時出發?”
蘇轼擡頭看了眼天色:“應當快了,你再這般猶豫磨叽,想來是趕不上的。”
蘇轍拔腿就要往蘇雁回的住處趕,跑了幾步又回來,頗有些可憐巴巴地看向自己親哥:“可是阿兄,父親罰我抄的書怎麼辦?”
蘇轼忍不住啧了一聲,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筆:“你怎麼真的像隻呆雁,你兄長我在這裡照着你的字迹仿寫了半天,是在玩兒不成?”
“多謝阿兄!”蘇轍朝他喊了一嗓子,頭也不回地朝着姐姐的住處奔去。
蘇雁回帶弟弟來到史曦住的小院時,正碰上收拾藥箱準備離開的楊平疾。她這個年齡的女兒家本不該跟外男有過多接觸,便隻朝對方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誰知走了幾步,忽然被一道聲音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