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記香港時,你的剩菜剩飯誰吃的?”
溫意安張嘴就想狡辯,但是幾次張嘴卻憋不出一句占理的話,越來越心虛,最後和江成文撞上眼時,直接如洩氣氣球般,悻悻地往椅背一靠。
她好像真的要還不起這筆債了,因為他們竟然都在無法預知未來是否重逢的時間裡,義無反顧地思念着對方。
她不是沒有想過回去找他,她甚至遺憾于沒來得及和張爺爺張奶奶道别。
香港的房子是溫頌良臨時委托他人幫忙買的,所以溫意安離開香港後根本無從得知那裡的變化,直到自己重回故地時才發現,那塊老區早已被劃為拆遷地。
人去樓空的景象再也做不到生活過四年的痕迹和記憶裡日日擦肩而過的陌生面孔。
“我,其實回去過。”
她的表明很确切,指的是香港。
本是在盛湯的江成文,瞬間望向她的眼神裡藏着許許多多不可言語的情愫。
“但是小區拆遷了。”
她本是一直在告訴自己,香港那四年隻是自己脫離原本人生發生的意外,如今她回到正軌,那些意外就應該被遺忘在四年的歲月角落中。
但是她終于在日日夜夜閉眼久久不能睡,阖眼就想到自己離開時桌上還擺着張爺爺和張奶奶送的西瓜,張眼就好像看到在香港陽台處與一人洽談人生的舊影。
她終是沒忍住回到這個地方,隻是當她發現原來她與那四年已經完全錯過後,她就不再讓自己駐留在回憶的玻璃球裡。
她是溫意安,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業和想要的人生,那四年既然已經以措不及防的方式畫上句号,那就應該讓它成為人生中驚奇的際遇,但不應該成為牽制自己情緒和腳步的事物。
人生的一切經曆,無論好壞與否,都應該是推你向前的,而不是拽你入泥的。
“安安,我的那個手機号碼現在依然保持着通訊。”
江成文在聽到溫意安說的話時,瞳孔顯然有些變化,有驚訝卻也有不解。
是了,這才是溫意安想要解釋的。
隻是還沒等自己開口,服務員就打斷了他們的聊天,飄着食材的誘人香氣而且冒着熱氣的菜品被陸續端來。
說實話,溫意安今日的情緒波動比較大,精力消耗超負荷,胃裡早已空蕩蕩。
江成文也沒有去追問剛剛内容的回複,倒是開始上手認真給她剝蝦。
他從小接觸海鮮,飯桌上的他們都是被完整去皮去殼,從不需要動手,但是香港同居那一年,因為溫意安非常喜歡蝦類菜品,又不忍心看她被刺,于是基本都會默默承包一切的剝殼工作。
三兩下的時間裡,溫意安面前的蘸料裡的蝦堆積成山,她眼疾手快把眼前即将新遞來的生蚝,直直就伸到江成文嘴邊。
她話裡還在威脅對方,“你要是再給我剝,信不信我就餓死我自己。”
江成文笑而不語地看着面前纖細手指間夾住的生蚝殼,有一隻肥嫩的生蚝肉靜落落地躺在上邊。
他的耳邊還在傳來溫意安的威脅,隻好順從她的意願直接微微張嘴,輕輕一咬就把生蚝納入嘴中。
在這個過程裡他沒有動用自己一根手指,全程就好似溫意安捧着喂給他一般。
溫意安顯然察覺到不對勁的狀态,但是臉紅心跳的反應都比往日淡許多。
他們幾年不見,再次相遇時對于一些莫名的暧昧氛圍和靠近還有些不适和羞澀,但是重新相處一段時間,她重新找回香港那年的熟悉感和習已為慣。
是了,在香港那一年,兩人早已親如情侶,什麼暧昧的接觸和危險的火花沒有擦過,都脫光睡在一被窩裡,如今的這些相處簡直就是皮毛。
說白了,人家情侶做過的他們都做了,沒做過的他們也做了,就是個名分的問題。
“我今晚要趕兩點的飛機去意大利,時間太緊了,喂我吃生蚝可沒有用。”等江成文把生蚝咽下肚,複又一臉正經地開始扯一些無厘頭的話。
話頭無理由,但是溫意安怎麼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下一秒就嗔怪地看去。
氣勢不落地把最後一個生蚝放在他面前,“如果是你,那一個可不夠。”
江成文雙眸微眯,逐漸露出危險的意味,溫意安的挑釁和質疑成功勾起他的興趣。
“行不行,溫小姐不是最清楚?那一晚,一整個房子……”
見對方竟然絲毫沒有停下說話的想法,溫意安慌忙裝一臉正氣的模樣打斷:“食不言寝不語!”
江成文哼笑一聲,似有得意之色,但是卻又知道見好就收,開始清理溫意安吃不完剩下的殘局。
他時常提醒自己玩鬧有度,逼急了還要自己哄。
關鍵對方什麼都能自給自足,拿什麼東西哄都不缺,就喜歡各種古靈精怪的主意,難哄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