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家啊,學長?”吳臣略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問秦少珩。
枕山是本市最貴的别墅區,秦少珩既然跟葛精誠有生意往來,名下有棟别墅并不奇怪,問題是這裡沒有其他人,隻有他們孤男寡男兩個人。
秦少珩:“我不怎麼來這裡住,大部分時間都空着。”
吳臣左肩上突然“嘭”地一下冒出來個頭上有犄角的小鳌拜,對着他的耳朵嘀咕道:“聽到了沒,大部分時間空着,就是偶爾用來泡泡你這種腦袋空空的花瓶。”
吳臣:“……”
秦少珩繼續道:“外面的遊泳池人太多了,你以後想遊泳的話可以來這裡。”
小鳌拜:“哎喲,要包你一段時間呢,不是419(for one night)哦!”
吳臣忍無可忍,揉了揉左耳,打散了這團貓狀的空氣,他幹笑道:“我隻是偶爾興起,平時不經常遊泳。”
秦少珩看了他一眼,沒就這個委婉的拒絕說什麼,笑了笑,将換衣間和衛生間的位置指給他。
吳臣現在有種新婚小媳婦在屋裡等着新郎來洞房的感覺,尴尬,局促,不知所措,偏偏秦少珩的表現極其坦然,好像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是“鳌拜”的思想太過龌龊了。
吳臣瞥了他一眼,硬着頭皮去換衣服。
“吳臣。”秦少珩在背後叫住他。
吳臣轉過頭:“?”
“我去書房了,”秦少珩道,“有事去那裡找我。”
吳臣迷惑:“你不遊嗎?”
秦少珩:“嗯,還有些文件需要馬上處理。”
吳臣看着對方憋笑的表情:“……”
行叭,是他想太多了,現在一頭撞死在泳池邊還來得及嗎?
吳臣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等他換好泳褲出來,秦少珩果然已經不在這裡了,什麼換衣間的坦誠相對,泳池裡的尴尬,所有預想全都沒有發生,人家正穿得整整齊齊的在書房裡專心緻志地看文件。
吳臣深吸一口氣,紮進泳池裡,沉到池底,水沒過了頭頂。
他舒展開四肢,往泳池内壁上蹬了一腳,遊魚似的滑了出去。
一口氣遊了幾個來回,連日來備考的疲憊消散了大半,連帶着剛才的尴尬也被溶解掉了
吳臣仰面飄在水上,盯着天空中白色的雲朵慢慢地挪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幾天前鐘啟明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在他腦子裡盤旋不去。
不知不覺間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在水中掉頭,朝泳池邊遊過去。
吳臣一隻手搭上池邊,借力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臉,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站了一個人。
秦少珩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手裡拿着浴巾,低頭看着他。
吳臣一愣,還沒做出任何反應,秦少珩已經把手伸到他面前。
吳臣猶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被拉出水面,盡量不将水濺到他身上。
少年人骨肉初成,身材修長勻稱,皮膚浸過水之後越發白得發亮,像塗了一層細膩的奶油。
秦少珩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将浴巾遞過去。
吳臣接過來胡亂地擦着頭發,問道:“你收工了?”
秦少珩“嗯”了一聲,說:“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他好像不想對着一個濕淋淋的人多話。
吳臣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麼,乖乖照辦了。
他很快洗好澡從浴室裡出來,發現餐廳裡晚餐都已經擺好了。
這棟别墅肯定有人定時來整理打掃,但今天除了他們倆之外沒有第三個人在,秦少珩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做出這麼多道菜來,應該是讓人送過來的。
吳臣運動過後看到這麼多食物,一下子就感覺到了饑餓,坐下來之後眼睛都在發光。
他沒吹頭發,這時候挂着水滴的碎發垂在額前,将他渴望食物的眼睛襯得濕漉漉的。
秦少珩起身去拿了條毛巾,走過來蓋在他腦袋上,幫他擦幹:“怎麼洗完不吹幹?”
他的動作輕而緩,吳臣先是頭皮一炸,然後由上而下感到一陣令人眩暈的酥麻,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擡手按住了這令人神志不清的源頭。
秦少珩歪了歪頭,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了。
吳臣咽了口唾沫,問道:“學長,我爸媽說你是我師父,你要教我什麼?”
秦少珩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反問:“你想學什麼?”
吳臣:“……招魂符,可以嗎?”
有那麼一時半會兒,吳臣幾乎覺得秦少珩要笑出來,那種一個大人被一個毛毛躁躁的小孩子試探而忍俊不禁的笑法。
然而他隻是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走到他對面坐下來,溫聲點破:“你是想問那天在小樹林我為什麼要燒了你的招魂符?”
吳臣怔住,他沒想到秦少珩會這麼坦率地直接承認,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秦少珩沒有等他的回答,接着道:“招魂符不是好東西,你不應該使用。”
這話跟鐘啟明說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