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霁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後笑出聲來。
被蠢笑了。
捋了把劉海,看向他的眼神裡多點憐憫:“你哪來的錯覺,覺得自己配站在我身邊?别給我假象一個擁有悲慘過往,需要别人來就治愈童年的人設。我不需要。過去确實算不上好,但過去困不住現在的我,收起你的英雄主義,我不需要誰的救贖。”
說完就要離開,邁克爾還不死心,繼續踩雷:“是嗎?如果是裴時序呢?”
這三個字一出現,遲霁整個人都變了,不再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狠戾的神情讓邁克爾有些犯怵。
“你不配提他。”
出了茶室,遲霁不想在這個地方多留。心裡一陣煩躁,滿是焦慮。
邁克爾來者不善,還莫名其妙給他塞資源,這事肯定不簡單;裴時序要問起,還不知道從何說起,說了他又要多想,多想了就會吵架……算了,到底不重要的事情,沒必要讓裴時序知道了。
回程路上,遲霁歎了口氣,焦躁的情緒讓他不自覺開始摳指甲。這是他拍戲這段時間養成的習慣。
經紀人找到機會:“怎麼了?你和邁克爾之前是認識嗎?”
“嗯。見過幾次。”
“是和面包坊你見的人有關?”厲晚瀾摸爬滾打十多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思量兩下就把兩件事起串了起來。
“晚瀾姐,我不想說。”垂眸盯着崎岖的甲床,遲霁拍掉身上的甲屑,收緊雙手,目光轉移到車窗外。
他都這樣說了,厲晚瀾也不自讨沒趣了,把他送民宿,叮囑兩句便離開了。
遲霁喝了不少酒,站在樓下抽了支煙還沒緩過神來,腳步虛浮地上了樓。打開房門,就看見裴時序蜷縮在沙發上,手裡還攥着一份合同。
走近才看清他手裡的東西,是遲霁代言Passchegem的合同。
把合同抽走,沒有多看一眼,酒勁上頭,有些微醺,遲霁默默注視着裴時序,連呼吸放緩了。看他睡得如此安穩,身上的疲憊和焦躁也卸下來不少。
酒精讓他口渴,身體裡的另一種欲望也被調動,比起嗓子的幹啞,他現在更想緩解另一種躁動。
來自本能的最原始的渴望。
遲霁胡亂扯松領帶,皺巴巴的領口敞開,蹬掉皮鞋,跨坐在裴時序腰腹上。一系列動作有些驚擾睡夢中的人,他哼哼兩聲,遲霁有些緊張,怕他醒來。
見他沒太大反應,才敢繼續接下來的動作。遲霁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俯身去輕吻裴時序的臉頰,眉眼,鼻尖……
上面有多克制,下面就有多放肆。
裴時序被腰腹上傳來的涼意弄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的景象讓他有點恍惚,隻見遲霁滿臉潮紅,頭發黏在汗津津的臉上,雙眼失神,咬着下唇微微喘息,雙手撐在他的腹肌上稍作休息。
一時間分不清是不是夢境,直到手指感知到溫熱柔軟的觸感。
嘴唇厮磨,遲霁含糊不清道:“把你吵醒了?”
撥開他臉上的頭發,親昵地用鼻尖蹭他。“還好我醒了。”裴時序嗓音沙啞還帶着剛睡醒的困意。
…………
清洗完,把大燈關了,留一盞床頭燈,黑暗中的微弱光線照着遲霁的側顔。裴時序擡手,拇指指腹輕柔地摩挲臉龐,以及紅腫的嘴角。
“應酬時候受委屈了?”裴時序剛才就注意到他指甲上光秃秃的遊離線,八成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遲霁搖搖頭,把臉埋進枕頭裡,“好困啊。”
房間内隻聽得見呼吸聲,裴時序垂下眼簾,不太相信遲霁說的沒事。
半晌,遲霁起身抱住他,揉揉他的後頸安慰道:“真的沒事,别多想。”
“嗯。”裴時序在黑暗中暗暗洩氣,我還是不能成為他的依靠嗎?為什麼出了事情永遠不和我說……
兩人在一起以來第一次同床異夢。
遲霁腦中循環着和邁克爾的對話。
—我不需要誰的救贖。
—如果是裴時序呢?
如果是裴時序呢?遲霁又問了一遍自己。
黑暗中他苦思冥想,隻得出一個結論,裴時序不一樣,是他半生以來的唯一的偏差和例外。他需要裴時序,不是他帶來的任何,而是他這個人,盡管他一無所有。
從他出現開始,他的存在已經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