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延歡将白銅趕走去安排行李了,她比謝峰大四歲,幾乎和親姐也沒有區别了。隻是自從她到了北盧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他了。
她隻能從仆蘭瀚那裡聽到一些謝峰的經曆,什麼立京求學,秀水拜師,卷入謀逆……莫延歡的心和陸姨是一樣的,覺得謝峰受苦了。
但出身莫延氏,又嫁給武将為妻的莫延歡絕不是一個溺愛孩子的人。她能在北盧見到謝峰,内心是很開心的。
大燕的好男兒哪能懼怕戰場呢?
她笑盈盈地道:“今天晚上那幫小子一定會偷偷灌你酒,莫怕,我已經叮囑了你段哥,讓他帶上七八個能喝的,定能護你周全。”
莫延歡的丈夫段校尉也在北盧,她自是将謝峰托付給了丈夫。
隻是北盧這裡的風俗,可不管你是誰的兒子,宴飨之時,年輕的小夥子們都要比拼比拼酒量。
這便和戰場上一樣,誰殺的敵人多,誰就是勝者。
謝峰知道莫延歡這是關心自己,笑着應了,實則心中卻有另一番主意。
這一次他來北盧,要靠自己的力量和秦興昉一起揭開十幾年前的隐情。想要辦成這件事,可不是靠他都護之子的身份就能行的。
等到晚上宴飨之時,謝峰喝的酩酊大醉,雖然沒有堅持到最後,但北盧軍中的小夥子們都紛紛點頭,認為這個“少爺”并不是傳言中那個鄙夷軍旅,嬌生慣養之人。
隻是苦了送他回去的秦興昉和白銅,遭到莫延歡的痛斥。
挨了一頭包的白銅送莫延歡離開的時候背後已經是一層汗了,還得不停點頭,努力記住莫延歡的種種叮囑。
“且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姐夫。”莫延歡猶不解氣。這氣勢着實讓白銅為段校尉擔心。
謝森和仆蘭瀚站在拱門處。
原本謝森不開口,仆蘭瀚也應該和上司一起裝深沉。但仆蘭瀚深為段校尉擔心,忍不住對莫延歡開了口:“小段明天就要開拔了。”言下之意,你可悠着點。
何況宴會上的情形大家都看的清楚,謝峰根本不需要人勸,幾乎是來者不拒。要不是洪孺替他分擔了一些,恐怕他根本堅持不了多久。沒看都護也擔心得前來探望了嗎?隻是一走到拱門,這又犯了老毛病,猶豫不前了。
仆蘭瀚無奈啊。再聽到莫延歡那番話,生怕波及無辜,立刻出言勸解。
别看平時仆蘭瀚不擺架子,其實北盧都護府上下無不敬服。莫延歡的父親和公公都與仆蘭瀚一樣,同屬都護府的副将,她聽仆蘭瀚這樣說,便道:“既然叔叔這樣說了,我自然曉事。”
她也不待謝森問起,直接道:“都護放心,少爺已經睡熟了。我留了醒酒湯在火上煨着。他倆醒來必是要頭痛的,隻要喝上湯水就能緩一緩。”
嘴硬心軟的莫延歡放心不下地離開了。
謝森問白銅道:“你也喝酒了?”
他威儀甚重,白銅連連搖頭,生怕自己被打上“貪酒誤事”的标簽。仆蘭瀚道:“那歡姐兒怎麼說有兩個人醉酒?”
白銅這才長舒一口氣,道:“是秦公子。原本看着好好的,還能扶着少爺走路,沒想到少爺一躺下,他也倒了。”
仆蘭瀚在一旁輕聲道:“就是洪孺。”
謝森點點頭,因為謝峰拜師陳家,所以他對陳家的親友也有些了解。這秦興昉一來北盧,仆蘭瀚就上報給他了。
雖然不知道此子為何改換名姓來到北盧,但看他兩人在宴會上的情形,必是是謝峰的好友無疑。
謝森看了一眼拱門内,對白銅道:“既如此,你好好照顧他們二人吧。”說完就離開了。
仆蘭瀚再次為這詭異的父子關系而默默歎息,拍了拍白銅的肩膀,也離開了,倒是不忘叮囑他:“記得明日有點兵,讓他哥倆早點起。”
白銅撓頭,這早點是幾點啊?不等他出聲訊問,仆蘭瀚的身影早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