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白銅生活在現代,一定會吐槽謝峰是到了青春期。但此時此刻,他隻能和謝峰大眼對小眼。
反正自從少爺開始讀書之後,整個人就和以前不一樣了。白銅低頭摸摸自己的錢袋,盤算着離京前能買點什麼,可以送給柳枝。最好還能找點婦人們喜歡的物什——如今他和少爺都吃着秦家的飯食,自然要讨好一下秦媽。
他想得入神,一開始就沒聽清謝峰的話,晃了一下神,陪笑着問道:“少爺,您剛才說什麼?”
謝峰不鹹不淡地瞟了他一眼,道:“你在想什麼?如此入神。”
白銅将自己的送禮大計說了一遍,謝峰的臉色反而轉好了,還贊他:“這件事想得周到,你好好辦,錢也不用你出。”
“少爺英明!”白銅毫不吝啬地大大拍了一下馬屁,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麼少爺剛才……”
謝峰也不和他計較,隻道:“如果當時我沒有來這裡飲酒,也就不會有後面這許多麻煩了。”
白銅看看謝峰的臉色,忽然明白過來,自家少爺這是有點自我哀怨了啊。
這點白銅倒比謝峰自己還看的明白,從前在帝京,謝峰沒什麼同齡朋友,陸蒲的長子陸修晖學業優秀,很少與謝峰來往,陸修晴一心向着王家,對謝峰不過敷衍了事。
可以說,陳舒青乃是他生平第一個來往密切的同齡人。
作為土生土長的帝京人,謝峰本來應該幫助陳舒青,無論是去國子監拜訪也好,還是其他的事情。可是他總有一種束手無力的感覺。
這個少年并不知道,他面對的陳舒青體内實際上是來自現代的成年人的魂靈。他隻是感到自己很無力,而這種消極的情緒,他又無人可以述說。
——原本他也隻有陳舒青一個傾訴對象。
這些細微的感情,白銅并不知曉,他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謝峰的蕭索。
他轉了轉眼珠,腦海中冒出一個主意:“少爺,你看我長進許多了吧。”
謝峰聽他莫名其妙地自誇,還以為白銅并不明白自己那句話的含義。他心中微有遺憾,但還是随着白銅轉了話題,道:“确實如此。”
上一次,他聽聞陳舒青不願意在帝京多留的時候,就是白銅的一語點醒了他。否則他今天也不會對白銅說這一番話。
白銅笑嘻嘻地道:“我要多謝少爺帶我去秀水,才能見識到書院裡那麼多的聰明人。要說咱們書院裡啊,學識最淵博的當然是山長大人,還有蔣書生,還有——陳小姐。”
謝峰的神情漸漸肅然起來,他聽懂了,白銅并不是沒有明白他的疑問,隻是換了一個方式來闡明自己的想法。
白銅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道:“按說少爺這次被牽涉到命案之中,雖然最終化險為夷,可是其中的波折又怎麼可能因為一朝真相大白就釋然了呢?我是一個剛讀了半年書的小厮,無法為少爺排解,可是咱們書院裡有那麼多的能人,一定可以幫到您的。”
謝峰看着白銅誠懇的面容,半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