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青一開始還不在乎,笑着道:“無妨,本就是因為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才不得已托付給表兄的。現在我回來,肯定要親自打理的。表兄自然還是以學業為重。”
事情卻比她想的還要複雜,秦氏道:“舅母也不許他繼續到白木書院了。”
“為什麼?”陳舒青大惑不解。
謝家的人都已經跟去謝家小院了,此時周圍隻有陳家人,可是秦氏依舊十分小心。她帶着女兒進入書房,然後才道:“你表兄和舅母大吵了一架。現在已經被關起來了。”
“大吵一架?”秦興昉在陳舒青的印象中,一直是一個溫和有禮的書生形象,而且一貫孝順父母,尤其是在洪氏面前,非常聽話。她都想象不出這位表兄會高聲大氣地對洪氏說話。
秦氏的神色更加晦澀。她一直沒有告訴女兒,舅母洪氏想要兩家結親的事。而在帝京的消息傳回來之後,洪氏就已經提出來婚事作罷。她知道,自己的嫂嫂是在盡最大的可能保護興昉,如今陳舒青竟然面見了端弘女帝,洪氏事萬萬不會讓兒子有機會被官府的人注意到。那麼原先這樁婚事的好處,現在竟然已經通通變成不足了。
洪氏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她親自來見秦氏,并且提出自己将來一定會為陳舒青添妝。
“青兒是我的外甥女,即便沒有緣分成為婆媳,我也一樣疼愛她。”洪氏惋惜地說,到了如今這個局面,她甚至都不知道能給秦興昉找一個什麼樣的媳婦了。
秦氏知道嫂嫂心中的症結,她隻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和陳舒青說這件事,隻看女兒的表現,顯然還隻把興昉當作兄長,并無男女之意。
“嫂嫂不必擔憂,咱們兩家這樣親密,無需說這些客套話。”秦氏隻能安慰洪氏。
她這樣通情達理,洪氏臉上的郁色卻并不減少,隻苦笑道:“興昉那麼孝順,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重話,可是昨日我說不許他再去毛紡所,他竟然發了好大的脾氣。”
可是那又能怎麼辦,洪氏也隻能狠下心來将兒子關起來。
秦家到今天似乎還沒有安穩下來。都知道陳家父女今日回到北盧,洪氏身邊的婆子送了半隻羊來,卻道小少爺如今還不肯吃飯呢,因此夫婦倆都不能來給姑爺洗塵了,特地送了羊來。秦氏唯有歎息,此刻她按下婚事不表,隻把和學校有關的事情告訴陳舒青。
秦興昉已經将毛紡所改造了一番,不僅按照陳舒青留下的劄子設置了校舍和住宿的地方,還利用秦家做生意的便利,為他們招攬了一些客戶。隻待這一批成品出來,就能順利銷出去。
而且秦興昉還和白木書院的幾位秀才說好了,隻待陳舒青回來,就可以安排他們給職業學校的孩子們上課。
“三哥很适合這個職位啊。”陳舒青感歎了一句。她原本是無可奈何才将事情托給秦興昉的,沒想到他竟然完成得這樣漂亮。
秦氏歎了一口氣,正因為秦興昉幹得太出色了,這才引起了李博的注意。
對于洪氏來說,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注】曹植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