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嫉妒地看了一眼來者，又道：“你們将軍最近又打勝仗了吧。”

來者當然不知道李博内心翻滾着嫉妒加羨慕的小火苗，平鋪直叙道：“是，大人！前幾日霍氏右賢王來襲，将軍率軍擊退了來犯的敵人，還抓住了右賢王的侄子，不日就要送到帝京。”

“好了好了，不必多說。”李博揮揮手，表示自己聽不下去了。

此等軍情本是機密事務。不過從北盧押韻俘虜至帝京，必須要經過秀水，所以這次來者的首要任務，是将押運一事通知包括秀水在内的沿路府縣，讓他們早做準備。

霍氏部落從泰和帝時叛亂，到了佛槿帝時一度被西燕打服了歸順，但後來西燕内部諸王紛争，又給了當時霍氏部落機會，叛出長城一線，至今仍時不時在北邊作亂。

如今能抓到右賢王之侄這樣的重要人物，當然是大功一件。李博想了想，心裡更痛了，忍不住嘀咕：“你們将軍恨不得一天從頭到尾都窩在邊關，如今兒子長大了，總要好好培養才是。”

來者忽然擠出一點笑容，盡量用一種溫和的語氣道：“我家将軍道，這次多虧了李将軍出手相助，小公子才有機會得拜名師。因此他令末将将這次從霍氏繳獲的寶劍送給您。”因為從北盧出發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不知道拜師一事成功沒，此刻來者的話裡帶着幾分試探。

“你别笑！我害怕。”李博抖了抖。眼前這人乃是北盧軍中有名的殺神仆蘭瀚，據說霍氏的胡騎看到他的旗子都要避着走，素以鐵面無情著稱。此刻為了向李博表達善意，仆蘭瀚努力露出笑容，看起來更怪了。

而且他一激動，又把“李将軍”這樣的稱呼帶出來了。李博懶得再次糾正他，隻是深感承受不起他的奉承，道：“為了辦妥這事，我可花費不少。他隻送我一把寶劍，那可不行。你記得回去對他說，好好看信，把帳算算。”

上官們之間的債務歸不到仆蘭瀚管，他聽到“辦妥”兩字，心頭懸的巨石終于落回肚子裡，這次是真情實感地誇贊道：“我家将軍素日常說李将軍乃是九邊十三将中最富韬略之人！小公子一事辦妥了，全賴您大力相助！”

“好了。”李博承受不起這樣的吹捧，看着仆蘭瀚道，“你以前不是這麼浮誇的人，如今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仆蘭瀚露出幾分蕭瑟的表情道：“早就聽聞李将軍膝下一子一女都是人中龍鳳，而我家少将軍卻……哎，現在少将軍終于願意附學讀書，我等自然開心。”

李博沉默了片刻道：“要我說，早讓老謝把他帶到北盧好好教導，哪有這些煩惱。偏偏要留在帝京那個鬼地方，孩子沒有長歪，已經是大幸了。”

這樣诽謗上官之話，仆蘭翰可不敢搭腔。李博自然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将信給了仆蘭翰。

仆蘭翰猶豫了一下道：“還望李将軍能指點我去拜見一下小公子的老師。”

李博驚詫道：“我以為這老師是老謝挑選的，這樣看來他連老師是誰都不知道？”

仆蘭翰局促道：“是陸家娘子寫信将這事兒告訴将軍。”

“陸家人，果然……”

陳澤成很快收到了來自北盧的殷勤。

仆蘭翰恭恭敬敬地站在陳家小院裡，高大的身軀讓小院都顯得逼仄起來。

他手下的小校進進出出，很快在樹下摞起一疊小山。換上了錦袍的仆蘭翰再次露出他驚人的笑容，道：“陳先生，我家公子頑劣，您多費心了。”說着，他将一臉茫然的謝峰朝前推了一把。

陳澤成和謝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