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疼得冷汗不斷,眼前迷蒙,眨眨眼又能看的清些。
高氏咬着牙才能将話說清:“晉昭還不解氣,想拿了我的命去不成?”
“未嘗不可。”她說,“我許多時候不明白,沒了男人那虛無缥缈的情義就活不了了?你不去解決你和三皇兄之間出現的問題,你來解決我?怎麼,隻要三皇兄對其他女子生出好感,你便要一個一個殺個幹淨?”
“殺幹淨又如何?”高氏冷笑一聲,“她們既然敢招惹我的丈夫,她們就該死。”
侍女絕望道:“娘娘!您怎麼執迷不悟呢?”
容清樾面對她們這樣常感無力,她們總會為了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将自己捆縛在原地,并且将自己的無能轉嫁給其他人,卻從不曾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我已告知三皇兄讓他過來,這兩箭就算我的還禮。”
身後的李緒還傷着,她不欲在此多待,确認人暫時死不了,載着李緒回營帳去。
***
草原的傍晚,天際染紅,牛羊在上吃草,營帳燃起篝火,嫔妃、宗親小姐早已換了身衣服落座,等待能上馬狩獵的人拿戰利品回來。
容清樾換下騎裝,天藍色團花月華裙,發絲間點點白色花樣小钗點綴,清新淡雅的裝束沖淡了她身上的殺意。
太醫為李緒止血後上藥,她甫一進來,見着太醫拉開他胸前的衣裳,露出白皙晃眼的一片,往下一看,平平坦坦沒有紋路和贅肉的小腹。
這段時間邵群南費勁心思用藥膳給他補,終于壯實了些。
她怎麼會對這樣瘦弱的男人動心?
容清樾至今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她從前思考過自己未來的夫婿,應當是個身子壯實、麥黃色的肌膚,某些時刻能自己顧好自己不會給她添麻煩,能夠一心一意待她的男子。
李緒隻是瘦了點,但其他的,倒也好像符合。
被她盯得久了,太醫方為他覆好傷藥,急匆匆地合攏裡衣,細看之下他耳郭已是粉嫩。伸手摸到放在枕邊新送來的眼紗,剛蓋上眼還未系好,手腕覆上一抹涼意的——她圈住了他的手腕。
李緒疑惑:“殿下?”
“既然看得見,眼紗就不必帶了。”容清樾松開,他愣怔一下放下高擡的手,任由她伸到腦後,解開松松的結。沒有力支撐,眼紗若無枝可依的葉般飄落,他問:“殿下什麼時候發現?”
“既要騙人,偏偏又錯漏百出。既希望我發現,又希望我不發現。”她的笑清透入耳,“晏淮,你怎麼這麼矛盾?”
“殿下不也依着我,看我演戲嗎?”李緒隻覺燥熱,想喝水,然她擋在面前,他無處可去,“如何,這場戲好不好看?”
“情節差點意思,不過戲中人好看,自然這戲也好看。”容清樾彎下腰,兩個人湊得極近,已是呼吸相融,那雙眼含着春水,原本不想這麼急切,她卻是鬼使神差,問“晏淮,你已将底牌交到了我手中,必是信我。我有一局棋,生死成迷,你敢入嗎?”
她以為,他要深思熟慮,誰知他不曾猶豫:“殿下的局,我入,我将我的一切交給殿下。”
他将他的命、他的忠誠、他的信仰,全都奉獻給她,隻要她似神靈垂眸,分他一點愛意。
容清樾嘴角眼裡都滿含笑意,捧上那不大的臉龐,垂眸淺淺吻去,稍稍分離:“我确定我屬意你的那天,就想這麼幹,但怕你不願意。”她話音落,李緒仰頭深深吻上去。
彼此之間都沒有經驗,小心翼翼,輕柔安撫。
撐在後面的手心傷口再度裂開,在柔軟的被面印出紅花,李緒順勢倒下去,讓人猝不及防地倒在他懷裡。
容清樾伏在上方,見他噙着笑,烏黑瞳孔裡有小小的她,隻有她。
如果總要找一個人陪伴自己,她願意賭一次選擇李緒,他最明白她,所以生死同舟,便是他往後有了更重要的東西,她也能拉着他一起下地獄。
許是看出了她突然陰郁的情緒,李緒環住她不似尋常女兒家柔軟有些勁瘦的腰身,說:“宮裡那夜所言皆是肺腑,我心悅殿下,信殿下,殿下亦可信我。”
她不言,垂下頭又輕輕啄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