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漫扶着尹澈站在學校門口的路燈下左右張望。
她剛剛在手機上叫了一輛滴滴,準備把尹澈送到醫院去。
少年的腦袋歪靠在她肩頭,他的氣息很微弱,唇瓣猶如被雨水打濕的白色薔薇花瓣,看不見一絲血色,他緊緊地閉着眼睛,似乎極為難受,有溫熱的鮮血混着他額角的汗水順着臉龐滑落。
他的身體滾燙。
林霧漫伸手摸了摸尹澈的額頭。
他在發燒!
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眼底隐隐浮起了一層淚光。
他本是學校裡的天之驕子,現在卻因為她變成了這副樣子。
她在人行道邊站住,讓他靠在她身上,她從兜裡拿出一張潔白的紙巾,細細地替他擦拭着額角的血和汗水。
她的裙子口袋裡,手機鈴聲兀自響個不停,她恍若未聞,隻細細地替尹澈擦拭着臉上的鮮血,直到将那些血污都擦拭幹淨了,她才騰出手去查看手機。
手機屏幕上,是她媽媽的三條未接來電,因為她一直不接電話,所以她媽媽又給她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媽媽:[漫漫,你在哪兒呢?怎麼不接電話?]
林霧漫的眼睛眨了一下,回道:[媽,你别擔心,我跟陽哥在一起。]
隔了好一會兒,林媽媽才在手機那頭問道:[那你今晚還回來嗎?]
林霧漫盯着那條消息看了很久。
印象裡,在她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告訴她,女孩子要懂得愛惜自己,不要輕易在男人家過夜。
可是為什麼,到了張辰陽這裡,一切就變了呢?
林霧漫盯着漆黑的夜空嗤笑了一聲。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嗎?
畢竟,張辰陽随手送她的一條項鍊,都抵得上她母親辛苦大半輩子賺來的錢了。
她神色平淡地收了手機,側頭看向身旁的尹澈。
她的眼神分外的柔和。
就算是再多的錢,在她的眼裡,都比不過一個尹澈。
遠處的馬路上遙遙傳來汽車的聲音,她擡頭望去,正看到一輛白色的私家車從馬路那頭駛來。
是她之前在網上叫的滴滴車!
她面上一喜,趕緊扶着尹澈往路邊走去。
白色的私家車緩緩停靠在路邊,她扶着尹澈走下人行道的台階,還沒等她走到那輛滴滴車旁邊,就有一輛黑色的機車突然從旁邊竄出來,攔在了她的面前。
她擡起頭,正對上姜裕不懷好意的笑臉。
“林霧漫,這個時候你不在陽哥身邊呆着,跟這個小白臉在這兒幹什麼?”
林霧漫一看到張辰陽身邊的人就心生厭惡,她冷着臉不做聲,扶着尹澈就準備從姜裕身邊繞過去。
“幹嘛呢,”刺猬頭将機車一橫,擋在了林霧漫面前:“裕哥問你話你沒聽見嗎?”
林霧漫抿了抿唇,終于轉身看向了姜裕:“姜裕,請你讓你的人讓開!”
“呵,”姜裕哼笑一聲,他漫不經心地靠着身後的機車,一隻腳随意地踩着機車的橫杠,偏頭看向她:“林霧漫,你現在是有求于我——”
他拖腔拖調地說道:“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
他側頭,對着身後幾個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人立即轉身圍向了那輛滴滴車。
“嘿我說哥們兒,”張志東走到窗邊彎下身,單手搭着車窗的窗框對駕駛室裡的司機說道:“這兒沒你事兒了,趕緊走!”
那滴滴車的司機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他看到這群少年把林霧漫一個女孩子圍在中間,又看到她的肩上還靠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這些騎着機車的男生一個個生得人高馬大的,饒是他的年齡都可以做這群小孩兒的父親了,心裡也仍舊有些發怵,他強忍着馬上開車逃跑的沖動,笑呵呵地對窗邊的張志東說道:“我出來讨生活,跑這麼遠拉一單生意不容易,你别為難我啊!”
“你們學生之間的事情,等你們明天到了學校再說嘛!”
張志東臉一拉,手伸進車窗裡一把揪住了司機的衣領子:“你個老東西,别他媽給臉不要臉!”
司機的頭冷不防被張志東一把拽出了車窗外,張志東一米九的大個子,拳頭捏起來都快有他腦袋那麼大了,那隻手緊緊地揪着他的衣領子,領口因他手上的蠻力收緊瞬間勒進了司機脖子上的皮肉裡,司機喉間的空氣也随之變得稀薄,整個脖子和臉因極度的缺氧而迅速漲成了紫紅色。
他張着嘴,眼睛翻白大口地喘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