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你覺得人死後會去哪裡?”
白發女巫開口。她那雙灰色的眼睛對不了焦,瞳孔中有一股猩紅色的霧在随着她的呼吸擴散,就像一顆心髒。
可她早該醒悟的,在西伯利亞中逝去的母親的生命,還有那個冰封了一個世紀的秘密。是她不願意去回想。
她望向雷古勒斯,後者在看清楚瑟蘭的臉後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因為此刻的瑟蘭雙眼呈現一片猩紅色,和他曾經效忠的主人……伏地魔那麼相似。
滿室寂然,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牆上複古相框中人影錯雜,令人看不清真面目。
燭火幽幽,瑟蘭又偏過頭去看向天花闆,說實話她其實對自己死過那麼多次的事實并沒有太大感觸,她隻是在思考,在這種回檔中會不會有幸存者的存在,譬如說他們保留了一回合的記憶。
……但這種概率也實在是太小了吧。
她不說話,旁邊雷古勒斯的大腦倒開始飛快轉動起來。
“……”
雷古勒斯心想總不能說自己就是臨門一腳被瑟蘭拉回來的吧,那些走馬燈和空白的斷片是那麼真實,被陰屍拖下水瀕死的感覺他可不想體驗第二次。
“死後的世界說不定隻有幽靈才知道。”雷古勒斯組織了一下語言,他有點莫名恐懼踩到瑟蘭的雷區,即使瑟蘭并不在意這些。
“我感覺我不該問這麼哲學的問題。”瑟蘭用俄語咕哝了一句,她手指卷動着自己順滑的白色長發,看着它們從自己的指縫間流過,就像那些流逝的光陰。
她轉過頭笑了笑,看上去很正常:
“畢竟你也沒死呢,不是嗎?”
說實話瑟蘭開玩笑的語氣卻讓布萊克寒毛卓豎。這個玩笑有點過于地獄了。
他注意到剛剛那種一轉而逝的猩紅在瑟蘭眼裡褪去,就好像是昙花一現,現在重新變成了那種漂亮的煙灰色,在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輝。瑟蘭的情緒很明顯回複了過來,也不知道就這幾句話改變了她内心怎樣的疑團,雷古勒斯也不敢繼續去問。
“你還有一個哥哥?”瑟蘭又忽地出聲問。
泡泡小心翼翼地從廚房裡搬出幾個奶油面包,她以為小主人和雷古勒斯已經聊完了天,聽到瑟蘭冷不丁開口也吓了一跳,放下面包後又跑回了廚房裡。
“……是的。”雷古勒斯并沒有隐瞞。
他确實有一個哥哥,比他耀眼,比他自由,比他更加正義,也更加随心所欲。
小天狼星·布萊克。
在母親的眼裡他或許是一個給整個布萊克家族蒙羞的怪胎,在年幼時期的雷古勒斯眼裡,西裡斯·布萊克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混賬。
兩種不可能和諧相處的選擇,孰對孰錯其實早已在雷古勒斯沉浸在那片陰屍湖泊中前很久很久就意識到了。
白發女巫還是那個姿勢癱倒在沙發上,奶油面包倒是在她的無聲咒下漂浮了起來,往她那個方向飛。“是嗎。”
“看上去你們是兩種類型的巫師。”
她好像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瑟蘭捏着奶油面包松軟的外皮,看着内陷的奶油順着被捏破的外酥向外冒,“我好像還沒和你聊過我過去的事情,我是在五年級的時候才轉入霍格沃茨的,在此之前我一直在俄羅斯的魔法學院讀書。”
女巫的嗓音很平淡,雷古勒斯卻感覺周圍的溫度有些下降。
“我離開俄羅斯的原因……是我在英國看到了更多魔法的可能性。”
而更是因為她唯一挂念的二哥死在了最寒冷的冬季湖泊下,被冰封到最遠最遠的世紀。
是瑟蘭親手主持了這場葬禮,她将已經徹底變成默默然的摩诃洛埋葬在了古老的凍層中,自此以後所羅門諾維奇家族就徹底地将這對兄妹從名冊中删除。
因為家族裡不需要兩個怪物。
命運總是有趣的。
就像瑟蘭在湖底埋葬了自己的哥哥,卻又在百年後将同樣一個擁有灰色眼睛的親年從必死的結局中拯救。
她看向從不離手的魔法實戰指南,忽地意識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