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的外邊生着一株樹,蜿蜒遒勁的枯枝高高印在淡藍的天上,像寶玉上的石紋。
料峭春風中,頂枝上生的最後一片葉子慢悠悠地脫離開樹的懷抱,打着旋兒飄落到馬路。
一隻漆黑的肉墊無聲地踩了上去。
熟悉的行車道和人行道之間多出條寬敞道路,一隻尾巴上燃着簇幽藍鬼火的黑豹正悠哉地散着步,背上還坐着位帶着眼鏡的知性大姐姐。
磨盤大的玄色烏龜緊随其後,被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大爺牽出來遛,速度絲毫不見記憶中的緩慢。
這虛妄的一幕着實在挑戰自己的承受力。
危易安頭腦放空,拆開這具身體随身攜帶的書包,希望能找到一些代表身份的物品。
雨傘,書本,零食,鏡子......
除了多出的《靈獸知識大全》,其他的跟今早她親手放進書包的别無二差。
她在這部新手機上,嘗試了下自己的指紋解鎖。
漸漸地,她全身繃緊,扶着牆壁的指節都有些發白。
寒氣順着脊骨直沖而上。
手機打開了。
“撲噜!撲噜!”
耳畔傳來一陣似乎是大型翅膀拍打的聲音,危易安仔細辨認着,見周圍的人面色如常,方才猶豫地擡頭。
張揚華貴的羽冠引人注目,危易安收回視線,原來是一隊纖長卷翹睫毛的大長腿鳥兒排隊在......在等綠燈?
等等?什麼?
空中的紅色箭頭随着秒數的歸零,已經變為綠色。
危易安用力閉緊雙眼,希望這幻象趕緊破滅。再睜開,綠色的光讓她的心瞬間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伴随着無力感悄然而生的是一股惱怒,危易安微抿着唇,大腦開始梳理起今天的不同尋常。
沒有七星連珠,自己也并未遭遇不測,甚至記憶都對的上号。
普通的一天,早起上學的路上,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轉換了時空。
她低下頭,沉默地盯緊這雙和記憶中别無二樣的雙手。
那麼,
“我還是我嗎?”
風中淩亂之時,一道呼聲成功拯救了她。
“易安,易安!你怎麼跑這來了!”
一頭顯眼的幹枯而又毛躁的自然卷被根紅色頭繩随意系着,随着出聲人招手的動作,在空中劃出幾道圓弧。
“北一......”危易安望着那道活力滿滿的身影,喃喃出聲,一下認出了來者的身份,那是她的發小。
“嘿!”北一沖過來攬住危易安的肩,氣喘籲籲地抱怨着:“幹嘛啊,約定地點看不到你,手機還打不通!還好我跑回來找你了。”
我才剛來,什麼也不知道。危易安下意識躲避北一的視線,試探地指着對面的神奇動物轉移話題:“剛才走過去一隻很帥的黑豹,我看入迷了。”
“對對對!它的禦獸師是不是個短發姐姐!我也看到了!真是酷斃了!也不知道我們等會能不能測出禦獸天賦。”興奮感調動起激素的升起,北一的眸中迸發出憧憬的光。
禦獸,危易安若有所思。剛才還如一圈圈分散煙霧的思緒,此刻終于籠聚到一起。
看來她穿越到了一個不太一樣的平行世界。
“肯定可以的!我們快點走吧。”危易安挽着好友的胳膊,默默拿起新手機查尋着關鍵詞禦獸。
這個世界的曆史與危易安的世界幾乎重合,卻在六十年前走向了分岔路口。
那存在于無數幻想作品中的靈氣,複蘇了。
起初隻是出現一些難以用科學解釋的神秘現象,後來世界各地驚現一道道無形的門。
門後通向一個個陌生又神奇的世界。
這倒是與一些本土知識對應上了,夏國人直接稱呼這些門後的世界為秘境。
秘境被無意中開啟,濃郁的靈氣開始感染這片土地。
藍星上的部分動植物仿佛被激活了體内的血脈,變異覺醒意識,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有的甚至朝着各地區流傳下的傳說形象進化。
它們被人類稱為靈獸。
但更多的生命異化成沒有神智的強大異種,暴虐嗜血,人類成為這些掠食者肆意捕殺的對象。捕食與被捕食者地位颠倒。
索性上天終歸還是眷顧人族,在這個危急關頭,人類先驅者發現,血脈中的力量可以契約靈獸!
這無疑是現階段的人類所急需的助力。經過人族的嘔心瀝血,終于找到了讓兩族雙赢的辦法。
國際形式發生動蕩,人族和後出現的靈獸開始建交。
自此,禦獸時代徹底來臨。
六十年的時間,禦獸體系基本成熟。經過科學研究,15歲正是最适合血脈覺醒的年紀。
而今天,就是危易安她們正式覺醒的日子。
等趕到教室時,班主任已經開始在講台上侃侃而談,身邊還有一位很高的女士。
危易安進門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位陌生女士。面容陽光,眼神清正,觀其年齡大概30左右。這個時間地點,應該是測試天賦的人員。
講台上班主任在講着一些雞湯。
“覺醒流程昨天已經發過班群,現在就不多講了。我也教你們半年了,在測試之前,我們來随便聊聊天。
同學們,我們所在的是一個平等的社會。無論能不能覺醒天賦,我們的未來都要靠我們自己努力......”
誰都懂的道理,但誰能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