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玳玳聲音有些不受控的問:“什麼叫不見了?我也是剛在臨淵安定不久,與聖上見面也不過是客棧一面。”
聽罷,蘇白知道自己也是有病亂投醫了,眼下一國之主下落不明,他沒功夫長篇大論的解釋,隻得轉身再另尋他法。
但聞玳玳當下卻急了眼,攔住蘇白去路,聲音不自覺拔高:“聖上何時不見的?好好的,你們天火衛那麼多人,那麼雙眼睛,為何就不見了?”
蘇白早就崩潰了,好脾氣的人也揚聲:“在下若是知道,就不會在這兒幹着急了。”
“山山呢?山山不是一直跟着聖上?”聞玳玳發現天火衛中,并沒有山山的身影。
急到頭大的蘇白,不想在此三言兩語上,多浪費時間。
拉扯中。
聞玳玳臉陰了下來,一股猛力掀起,差點将蘇白的胳膊拽脫臼:“騰出一刻鐘,就一刻鐘,與我說明白。你應該知道,亂找下去,說不定會錯過施救的時辰,我與你一起想辦法。”
鐵鉗般的力度,讓蘇白也好不容易鎮定下心神,他言簡意赅道:“聖上是六日之前消失的,朝堂之上一直秘而不宣,僅以聖上染上風寒為由搪塞官員。消失的那夜恰逢山山值守,守門的侍衛說,二更天的時候,聖上帶着山山兩人騎馬匆匆出了宮,沒帶任何天火衛。在下是第二日發現聖上遲遲沒來上早朝,山山也未與在下交接,未曾明言去向,此番情形實屬罕見,在下才才察覺到異常。”
六日。
豈不就是那夜兩人争執後,尉遲長雲直接出了宮。
“可是有什麼軍情急報?翠微山、鬼膺村、乾陵都去看了沒?”
“以聖上現在的身份,除了你的事,哪需要他親力親為。翠微山、鬼膺村在下親自去找過,乾陵在下雖然進不去,但守陵的人再三拿命保證,并沒有見到聖上。據在下推測打聽,聖上應該并沒出皇城。”
沒出皇城,不在翠微山、鬼膺村、乾陵,那能去哪兒?
“六日前,跟着聖上離開秀女住所的天火衛可在?”
蘇白瞪起眼,居然疏忽這麼大的漏洞:“聖上居然去了秀女居所?六日前既與你見過面,可是說了什麼?”
看樣子尉遲長雲與她私下見面的事,隻有山山知曉。
聞玳玳決定讓蘇白把那夜跟着尉遲長雲一起離開的天火衛,叫過來一問。
得知尉遲長雲從自己那裡離開後,又去過冰泉殿,人最後是從冰泉殿離開的。
蘇白氣急,将那名天火衛翻到在地:“如此重要的線索,為何不報。”
天火衛捂着劇痛的腰皆是:“聖上先前日日都去緬懷探望聞姑娘,自一年前起,不知何故突然中斷了這一習慣。直至六日前夜,聖上決定前往冰泉殿,屬下揣測,此次前往或許是因為聞昭姑娘與故去的聞姑娘在容貌上極為相似,這相似之處或許再次觸動了聖上那段決定忘卻的傷心往事,故而決定前去緬懷一番。”
也難怪。
死而複生這種事太驚悚,世間人甯肯相信樣貌相似之人。
聞玳玳摁住急火攻心的蘇白,問天火衛:“聖上進去多久,又是多久出來的?”
天火衛回想:“很快,出來後,就說要與山山出宮,不允我等其他人跟着,并沒有說明具體要去哪裡。”
“那聖上離開時臉上是何種神情?比如是生氣,或者是着急?”
“急,聖上走的很急。”
确定再問不出什麼東西來後,聞玳玳與蘇白立刻去了冰泉殿。
冷飕飕的涼氣撲面而來。
一座巨大的冰棺放在屋内中央,上面還有每日更替的新鮮點心水果,全是她生平愛吃的。
聞玳玳隐約間似乎有所耳聞,六年前,尉遲長雲因不願她歸于塵土,曾将她離世的身軀妥善安置于一處冰室,封存完好。
她摸着已經空蕩蕩的冰棺,心中湧起一陣蒼涼。過去的日子裡,他都是日日下朝之後,來此處過得嗎?
與她的屍身過得?
聞玳玳怔怔的站在冰棺前,恍若見到了過去五年中,尉遲長雲每次面對她屍身,那種無能為力,搖搖欲墜的背影。曾經她所作所為中,每一件刺痛他的事,如今都毫不留情地反噬到她的心間,痛楚讓她額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手拂過冰棺,發現上面居然還刻着字。
龍沙洞門開,
藏有鳳凰台。
雲深松陰合,
中流一水來。
“這詩什麼意思?”
蘇白過來看:“不是你留在死牢之中的嗎?”
她留的?
聞玳玳可沒記得自己這樣的詩。
不過她看出,這是一首藏頭詩。
龍藏雲中。
而這下一句是:你葬心中。
剖白心意的詩。
在她死時,居然對尉遲長雲留下了一句剖白詩。
不用想,也是白衣男子幹的。
當年她毅然決定去死的時候,并沒有真正的看清自己對尉遲長雲份複雜的情感到底算什麼。
白衣男子到底是看出來了想助力,還是他為替她出口惡氣,要看尉遲長雲承受更多的痛苦與折磨?
白衣男子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
話說回來,尉遲長雲那時知道她的心意後,該是……怎樣的。
很諷刺吧!
一門心思想弄死師父的逆徒,臨死前居然剖白了。
無意間,發現藏頭詩下面還有三個字。
吾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