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帳之外,是謝少昂在守着。
見聞玳玳過來,頗為意外,迎上去打量兩個沉墊墊的食盒:“給主上的?”
聞玳玳點頭,舉起其中一個晃了晃:“少昂哥哥,太子用膳了沒,現下方便見人嗎?”
方不方便的,尉遲長雲都會見聞玳玳,謝少昂自是知道。
但眼下錯認師父這件事,實在讓他郁結,想說又不能說,主上也不點破,謝少昂看的明白,那是主上的高傲病又犯了。
方才進營帳前,主上就臉色極為不好告訴謝少昂,令所有人一個時辰内,誰也别擾他。
以謝少昂對尉遲長雲的了解,估計是怕心态牽連後面戰事的判斷,幹悶着調整情緒去了。
不過,心藥來了,要另當别論。
用不着禀報,謝少昂自作主張的幫着掀開厚重帳簾:“你進去吧。”說完,又擔心聞玳玳冒出點什麼驚駭之詞,特意囑咐:“切記,謹言慎行。”
聞玳玳乖乖點頭。
帳簾打開。
一股濃濃的暖流将聞玳玳包裹。
“孤不是說……”不耐煩的話斥到一半,擡頭見到來人是誰後,噎了回去。轉而又跟嚴苛詢問囚犯似的生硬語氣:“不去伺候魂牽夢萦的師父,來孤這裡做什麼?”
聞玳玳習以為常尉遲長雲陰晴不定的情緒,将兩個大食盒往桌上一放:“當然是到飯點兒了,給太子送飯。”然後打開蓋子,色香味俱全的梅花湯餅,八寶糙米鵝,如意素卷。
尉遲長雲僅是瞟了一眼,就将徒弟認錯師父的氣消了大半,算她識相,記得自己愛吃什麼。
砰!
沒等着盤子拿出。
食盒的蓋子重新蓋了回去。
“不好意思,拿錯了。”然後将兩個食盒掉了個方向,重新打開另一個。
相比方才的葷素、精緻擺盤的搭配,給尉遲長雲的三碟子膳食,綠的他眼睛疼,問題是,連份米飯都沒搭配。
“太子,這是小女特意為您做的釀瓜,煽青絲,翡翠炸燴。”
尉遲長雲指了指三個單一到實在不能再單一的菜:“拌黃瓜、抄油菜絲,炸蘿蔔丸。想那麼精緻的名兒,廢了不少腦子吧。”
“太子不是為給小女引出蠱蟲,要戒葷腥辛辣嗎?”
尉遲長雲被綠笑了:“讓孤幹吃菜,真把孤當蟲子喂了?”
原來是主食。
聞玳玳被訓練的做事周全,當然不會忽略。
從食盒最底層拿出塊硬邦邦,絕對能防身的大餅:“先前趕路,小女見太子對此餅情有獨鐘,有事沒事,就當零嘴似的吃兩口,所以拿來,特意沒烤軟。”
尉遲長雲:“……”
他那是實在不願意吃,餓急了眼少吃兩口果腹。
這個徒弟确定是來送飯,而不是來氣死他的?
心思一動。
“孤今日想改改口味,與萬月的食盒換換可行?”
聞玳玳:“太子,先前您總是勸小女堅持,今日換小女也勸您一次,再堅持堅持。還有一個月,蠱蟲引出後,天下珍馐,随您品嘗。”
“孤記得,你對蠱蟲引不引的出來并不在意。咱們不如……。”尉遲長雲說着,就要去搶尉遲萬月的食盒。
聞玳玳死死摁住:“這不是見到師父了,小女認為還是有活下去的必要。”
尉遲長雲寸步不讓,也開始用勁去拽食盒:“放心,蠱蟲不會要你性命,隻會讓你越來越好色而已。”
男女力氣懸殊,聞玳玳迸發出八分力氣護住在尉遲萬月另有用途的食盒:“那不行,小女對師父一往情深,絕不會生出二心,怎又能去貪戀别人的皮相。太子,您就好人做到底吧!”
許是先前被當兒戲驚天動地的剖白,讓尉遲長雲刻意擱置在一處,做不得真。
今日重新被提起,雖然他很想像先前那,聽聽算了,但偏偏因為徒弟沒有第一時間将真正的師父認出,讓他憋了一肚子氣,也在龍池衛,其他國主跟前丢盡了臉。
忍不住較起真來:“先前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孤大事将成,你與你師父如何,與孤無關。”
當年蠱蟲敢吃,聞玳玳就不怕自己以後變成何種模樣。
她此番所做,就是在試探兄妹二人的關系而已,但又不能與尉遲長雲的關系弄僵,兩邊都要哄着。
實在不行,她再重新尉遲萬月重新做一份。
亦不成想,正是聞玳玳的讓步、撤力,讓尉遲長雲較真争奪過猛的力氣直愣愣沖了過來,兩人隔着桌案,隔着食盒,高大的人上半身以倉促的速度向聞玳玳傾斜。
要看就要收不住,尉遲長雲磕上聞玳玳的頭,他忙慌一個雙手借力,穩穩地,不留縫隙的,抓在了兩團綿軟上。
尉遲長雲:“……”
聞玳玳:“……”
事到如今,見尉遲長雲相當執着又計較尉遲萬月的食盒,内心不切實際的猜測重新冒出來:“太子,莫非你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