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藥材是怎麼選拔的?”
“大多數和你一樣,有異心的人。其餘的人自然就是無家可歸,或是有求死的傾向的人。”
冷時憤恨道:“你們這是草菅人命!明而不慎,草菅人命,君子豈以人命為草菅?”
“可是犧牲一小部分人,獲取大部分的活命,有何不可呢?”邊不驚很是信仰這套理念,“我本來都準備放過你了,當時在長安都提醒你不要多管閑事。”
原來那次的多管閑事居然是這個意思——不要随随便便挖掘你不該知道的曆史。冷時忍無可忍地踹了他一腳,邊不驚的白袍子上立馬顯現出一個腳印。
“冷按察,如果你知道得并不多,那麼我可以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太危險了,風雩閣權謀和傾軋、戰争的頻繁、社會的動蕩不安,哪一樣你都能集齊。”邊不驚沒有生氣,隻是把腳往後收了收。
“自然不敢和塵鞅君相比。”冷時咬牙切齒,“懷疑會像風,很快就能在江左的大街小巷引起騷亂。與其遮遮掩掩,不如站出來把話說清楚。得不到民衆信任的風雩閣,那真是一推就倒。”
“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邊不驚笑了笑,“比起别的,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廣攬人才以輔風雩閣成大業,我本來想的是給你用斷魂香,還是重用你,風鶴認為你已經十惡不赦,我也救不了你。”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們風鶴到底是什麼意思?曆代閣主不曾成家,沒有子嗣,那你們是怎麼選出來的呢?”
“風鶴就是下一任閣主,隻是走個流程罷了。”
“那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冷時放輕了聲音,“你到底是塵鞅君還是邊不驚?”
邊不驚沒有接話,但是他的表情顯然很意外。冷時接着說道:“我這些天一直在思考,為什麼風雩閣在江左下達每一個命令都這麼快?雖然坊間流傳邊不驚的雅稱是塵鞅君,但是我看你和門外那個人的相處,可不像是上下級。他做事幾乎包攬了全程,所以塵鞅君和邊不驚應該是兩個人。”
她觀察着邊不驚的神色:“換句話說,風雩閣是兩個人在執政。但是現在你們之間出現了罅隙,所以你才會來到江左親自坐鎮——閣主,你是真的不怕被人偷家汝南?”
“你想用我的手段扳倒現任風鶴,很可惜我失敗了。”冷時戳穿了他的心思,“不過,你要是能現在講給我聽聽你的理念,我說不定還能祝你一臂之力。”
“你要和我同流合污嗎?”邊不驚慢條斯理地理了一下衣服,“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想法。”
“生斯世,為斯民,同流合污,以此為和。何況我也并不知道你的理念到底是什麼。”冷時想了想,“畢竟我感覺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比門外那個靠譜。”
這番話不知哪裡打動了邊不驚,他抛出了第一個誠意的回答:“我是邊不驚,不是塵鞅君。”
玲珑樓的一個隐蔽的房間裡,華鲸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對小莺和胡朗行禮:“解藥做出來了!這幾日已經在十人身上做了最後的試藥,都記起來了!”
“太好了!”胡朗站起來,“做好量産的準備,先準備原材料。”
華鲸領命而去,坐在原位的小莺倒是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冷時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估計被藏到所謂的陰藥房了。”胡朗看着她頭上的黃莺飾品一晃一晃,“長安來信了,說是沈照銀已經獲取了長安郡的支持,長安郡正在點兵。”
莊卿在推門進院子的時候,看到一個黑色的蒙面人站在桂花樹下,他警惕地停住了腳步。對方似乎并沒有敵意:“子衿院長,奉玲珑樓樓主之令前來送解藥。”
一個小小的藥包就這樣被放到了手中,那人說完也就離開了。打開藥包,是一股類似百濯香的味道。藥包裡面有詳細的用法說明。莊卿難得地自己配了一次香料,在三更半夜的時候偷偷點上。
那年和那雙異瞳的主人長亭初見,中元點燈,或是七年後的攜手共查,生死與共都一一入夢來。
夢裡故人來,果有相思字,銀鈎新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