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北城,日常溫度超過35°,正午時分,熾熱的烈日炙烤着大地,蟬都叫的無精打采的。
偶爾有一陣風吹過,道旁樹的葉子無聲搖曳,但人幾乎感覺不到。
隻有熱,鋪天蓋地的熱氣,騰騰的往人身上撲。
這樣的天氣,就算是農家都要拿來乘涼,休息。但這幾日實在特殊,學子們或抓頭撓耳,或大汗淋漓,都要乖乖坐在闆凳上答題。
家長們沒得選,全都擠在考場門口,眼巴巴的望着,祈禱着,祖宗保佑,阿彌陀佛,隻管把念得上号的各位老祖都在心裡拜一遍。
還有些焦慮難安的,便忍不住跟邊上的搭話:“老鄉,你家孩子是哪個學校的?一定學習很好吧!”
邊上有内向些的家長,吭吭哧哧,半天憋出兩句對答,面紅耳赤的流着汗,擺着手,去别處躲陰涼了。
早上來的時候太陽在東邊,校門口的這排老樹便是風水寶地,占了的就不想走了。可惜正午時太陽高懸,樹陰便吝啬極了,烈日趕走了一批家長,還有些不舍得走的,便熬油似得站在原地。
鄭雯早頭暈眼花的撐不住了,自去了更遠一些的地方,華長清在原地躊躇着,沒舍得挪位。
邊上有位女士打了把黑傘,也站着不動,等待熬人,她瞧了一眼華長清,随口搭話道:“天真熱啊,同志,你知道哪兒有買水的地嗎?”
華長清給對方指了遠處的茶水攤子,對方卻沒有立刻去。他見那女士衣着不凡,暗自在心裡揣測這是哪的人,難不成鎮上的學生考場分到了這兒了?
一打聽,還真是,他激動起來:“我大女兒今年也高考,她就在鎮上高中!”
那位女士扇着扇子,聞言又打量他幾眼:“那你女兒在什麼考場?”
華長清一愣,他當然不知道:“她獨立的很,都是自己去考試,而且離得太遠,不像我兒子的考場離家近,就在這裡考……”
撐傘女士的扇子慢慢停了下來:“哎,你們做家長的這麼偏心可不行。”
她見華長清臉色微變,立刻收住話頭,直奔主題:“同志,我看你和大姐是一道來的吧?能不能給我占一下這個位置,我好去買點水來?”
華長清沒有拒絕,立刻叫來遠處的鄭雯,那女士千恩萬謝的撐着傘,去買水了。
鄭雯蹲在太陽下,不一會兒便覺得毛炸炸的熱,兩眼發懵,頭昏腦漲,腦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好似煮沸了一般。
華長清見她白着臉:“孩他媽,撐着點,這才第一天呢,你這要是倒了,後面幾天平陽咋來考試?”
他習慣性的先說幾句,鄭雯低着頭也沒反駁,那位撐傘的女士卻已經回來了,她拎了一個黑色布包,這會兒包被裝的鼓鼓的。
她快步走上前:“大姐,真對不住,你快去陰涼下休息,我看你這是要中暑了!”
旁邊的一圈家長一聽,都閃開了一點。
撐傘的女士連忙求助:“快來個人幫我扶着大姐,我身上有藥!”
華長清猶豫了一下:“我們走了,位置就沒了……”
最後還是撐傘的女士遞了解暑的茶水給鄭雯,又從黑包裡變戲法般掏出一根冰涼沁心的冰棍:“大姐,你吃這個解解暑。”
鄭雯剛要伸手去接,華長清就走過來拒絕:“不用不用,這……”
他看着鄭雯失落的眼神,連忙改口:“謝謝您,這個要多少錢?”
說着就來掏兜,那女士推辭了幾句,實在推脫不了,便說了價格。
得知冰棍五分錢一支,華長清安心了:“吃吧,你吃吧,待會兒給平陽也買一根。”
鄭雯本想吃兩口,便分給丈夫,但冰棍一入口,冰冰涼涼的,幾口下肚,人也清醒了幾分,暈眩的太陽穴也舒服了……
華長清挪開目光,對那撐傘女士尴尬的笑了笑,那女士見兩人的位置都被新來的占了,便善意道:“這邊還是太熱了,一會兒學生考完出來要吃東西,在大太陽底下也不算事,你們跟我一起往前走得了,那邊還有些賣吃食的。”
華長清和鄭雯便同那位女士一起走,路上知道她姓秦,在鎮上高中教語文,今天她不是陪自己孩子來高考的,是送幾個分到這邊考場的學生來考試。
鄭雯對她很有好感:“難怪,我今天一見到你就想,這麼年輕漂亮,孩子居然就高考了?原來你是老師呀!你還送學生來考試,真是好人呐!”
華長清也頓覺對方知書達理,書香四溢,于是文绉绉的贊美對方,誇的秦老師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我這幾個學生大多是女孩子,要麼就是家太偏遠了,我就隻能多照顧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