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回來的時候,岑雅岚正拿着厚厚的相冊,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這張是寶寶第一次參加春遊的時候拍的,前一天晚上還特意叮囑德叔要準備好他的衣服和小黃帽,認真檢查了才肯去睡覺……”
照片上的小孩還帶着嬰兒肥,臉蛋白皙紅潤,背着小紅書包,戴着小黃帽,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比身後盛開的向日葵還要熱烈三分。
江歸遠在一旁認真地聽着,目光細細描摹着每一張照片,那是他沒有參與過的時光,是他沒有見過的鐘晚聲,他隻能從定格的相片中窺探心中珍寶的成長。
“媽咪,你怎麼還把這張照片保存下來了?”鐘晚聲剛走近,就看到自己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照片。想伸手去遮蓋,卻被江歸遠快了一步。
江歸遠定睛一看,晶瑩剔透的藍色冰床上,戴着皇冠的公主閉眼沉睡,黑色短發服帖地貼在兩側,精緻面容上隐約可見淡淡的淚痕。
“這是寶寶初中畢業的彙演,當時他們班的人都選了他當白雪公主,寶寶可不情願了。”岑雅岚想起往事,忍不住笑了出來,“結果被晚風知道了,不僅給寶寶專門定做了一條公主裙,當天還請假去了現場看。”
鐘晚風抱胸而立:“我當然要去現場盯着,萬一他們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怎麼辦?”他的寶貝弟弟,他當然要好好護着。
趁衆人不注意,鐘晚聲一把搶過相冊,緊緊護在懷裡:“好了好了,回憶到此結束,現在都十點了,媽咪和嫂嫂你們該睡美容覺了。”
衆人都忍不住笑起來,慢慢散開。
德叔引着江歸遠上樓,鐘晚聲跟在後面,來到熟悉的房間門口時,才疑惑問道:“德叔,你是不是帶錯了?”
德叔含笑看着他:“夫人是這樣吩咐的,說今晚讓江先生睡你的房間,你睡客房。”
鐘晚聲瞪大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才一個晚上,他就從媽咪那裡失寵了嗎?
江歸遠倒是神态自若,過去捏了捏他的手心:“你會不會睡不慣?要不還是我去睡客房?”
鐘晚聲眼珠一轉,拒絕了他的提議:“沒事,你睡我的房間吧。”
見兩人談好,德叔将換洗的衣物用品遞給江歸遠,便退下了。
書房,鐘父還在處理工作。
岑雅岚輕敲了下門,端了杯茶進來:“今晚還要繼續忙嗎?”
“嗯,這個融資項目快收尾了,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鐘墨寬厚的手掌覆上岑雅岚的手:“晚聲的對象怎麼樣?”
岑雅岚滿意地點了點頭:“性格挺好的,做事也周全,禮物我看了看,送給每個人都是對應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眼裡都是寶寶,不管是吃飯的時候仔細夾菜,還是我給他說寶寶小時候的事情認真傾聽時,都看得出來,他很愛寶寶。”
鐘墨點點頭,嚴肅的面容放松了些:“鐘家有晚風接班,晚聲隻要幸福就好。”
書房未關緊的門,有一道黑影悄悄離開。
剛回到客房門口,就看到端着杯牛奶的鐘晚風,鐘晚聲吓了一跳。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了?”
剛剛偷聽回來的鐘晚聲有些心虛:“我……我去樓下找牛奶了。”
鐘晚風挑挑眉,沒有揭穿,将牛奶遞給他:“早點休息。”走的時候還順手撸了一把鐘晚聲的頭,心裡暗歎,弟大不中留啊……
鐘晚聲的房間很大,内嵌了半開放式的書房,外帶的小露台正好對樓下的花園,淡淡的花香不時随風飄進來。江歸遠長身立于書櫃前,其中一面擺放着鐘晚聲的攝影作品,還有大大小小的獎項,幾乎每一個頒獎典禮都有鐘晚聲和家人的合影,從剛開始的四人到後來的五人。
江歸遠的目光溫柔缱绻,流連于不同時期的鐘晚聲,和在他的面前不同,那是自信而耀眼的鐘晚聲,他的聲聲。
眼角餘光掃到角落裡的一張照片時,他陡然定住了,垂眸思索良久,才轉身離開書櫃。
鐘晚聲的床很大很軟,上面堆放了許多柔軟的玩偶,江歸遠随意抽過一個抱在懷裡,淡淡的雛菊香湧入鼻尖,他閉眼沉沉睡去。
黑暗的房間裡,一道身影閃過,蹑手蹑腳地打開門、爬上床、鑽被窩,動作一氣呵成。
昏暗的光線下,隐約可見床上倏然凸起一團,并且以緩慢的速度向上挪動。
鐘晚聲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床這麼大,怎麼挪了老半天還沒到床頭。然而還沒等他細想,下一秒,直接被一股大力撈了起來,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趴在江歸遠的身上,四目相對了。
江歸遠的眸光黑沉明亮,過近的距離讓鐘晚聲清晰的看見自己亂糟糟得如同雞窩一般的樣子。
“鐘少爺,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嘴裡是客氣的尊稱,但是在看不見的被窩裡,骨節分明的大手已經在柔軟的曲線上流連。
江歸遠的動作很輕,惹得鐘晚聲忍不住打了個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