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年呆滞地坐在副駕上,一刻不停地扣着自己的手指。
窗外景色飛馳而過,方清延薄唇輕抿眉頭微蹙,專注地開車。
到了民政局,方清延二話不說直接下車,轉身來到副駕,打開門,神情嚴肅地看着白舒年。
門被打開的瞬間,白舒年的心髒顫了顫,半晌才回過神來似的,解開安全帶下車。
他懵,方清延也沒好到哪裡去。
以往這種情形,他早就替白舒年解開安全帶,将他抱下去了。
如今卻像個愣頭青似的,呆呆地站在白舒年面前,白舒年下車,他就“懂事地”後退一步。
關上車門,白舒年上前一步,方清延就轉身往大廳走。
白舒年也沒察覺到異常,隻是機械地跟着走。
方清延每往前走兩步,就要扭頭看一眼白舒年,生怕人跑了似的。
面前的隻不過是一棟再普通不過的建築,隻不過因它蘊含的意義,讓兩人都暫時“丢了魂”。
白舒年大腦都快轉不動了,兩隻手不知道在幹什麼,一會兒整理一下頭發,一會弄弄領帶,忙得很。
兩人就這樣錯開半個身位前後走進民政局大廳,像是剛認識不久,就被長輩催着來領證。
兩人本來就是突擊來領證的,對于流程都十分陌生。
方清延還好,算是遊刃有餘。
白舒年就不是一回事了。
拿到登記表的那一刻,他就開始發抖,手也抖,握着筆的手心全是汗。
他強作鎮定地開始填寫,一筆一劃,跟剛開始學寫字似的,生怕寫錯。
别看他表面鎮靜,内心卻早已排山倒海。
腦子各種思緒不管不顧地肆意亂飛,要是誰能聽見他的心聲的話,估計會被吵死。
“嗯?和自己的小貓結婚會不會遭雷劈啊?”
“哎?他昨晚是不是用尾巴撓我了?壞貓……”
“嘿嘿,小貓是我的了”
“要開始沒羞沒臊(?)的養貓生活了,嘿嘿”
“诶,性别-男,身份證号-……”
“死手,别抖了!”
……
艱難地寫完登記表,白舒年淡定(自以為)地把表遞上前。
薄薄的紙張在發顫的手裡抖出了顫音。
敬業的工作人員狐疑地看了眼一言不發長得十分有攻擊性的方清延,又看了看一臉涉世未深局促不安的白舒年,眼睛轉了轉,做出一個和煦安慰的笑容,輕聲對白舒年道:
“先生,請問您是自願的嗎?”
聞言,白舒年還沒反應過來,方清延卻先一步朝工作人員瞪過去。
工作人員餘光看到這陰冷的一眼,心裡直發毛,臉上依舊是專業的微笑,心裡奔過一萬頭草泥馬——不會吧不會吧,強制愛真讓我給遇上了?
兩人優越的外形讓他們從剛進來的時候就收獲了很多關注度,此刻,很多人都聽到了工作人員的詢問,都拉長耳朵,等着這個魂不守舍、容貌姣好的青年的回答。
有人甚至已經準備站出來“伸張正義”了。
“噢!”白舒年終于回過神來,微笑道:“當然。”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緊張又鼓作鎮定的微笑有多慘然。
工作人員愈發懷疑了,臉上的警戒也多了三分,更多視線朝兩人投來。
白舒年立馬拉過方清延的手,微笑道:
“我很愛他。”
不知道他會突然告白,方清延愣住了,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白舒年臉上。
見狀,大家總算放心下來,看來應該是小情侶第一次(?)來,太緊張了。……
白舒年舒了口氣,這才察覺,方清延手中也是一層汗。
“我也很愛你。”
低沉的聲音撩過耳畔,帶着些局促和澀然。
他捏了捏方清延的手,挑挑眉,沖着他傻笑。
接下來的流程十分順利,白舒年飄乎乎地跟在方清延後面,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乖得有點呆。
直到紅本本拿到手裡,聽見第一聲“新婚快樂”,他突然有了一種已婚人士的實感。
“謝謝,”方清延沉聲道謝,拉上白舒年的手離開。
白舒年快步跟着他走,手裡緊緊捏着結婚證,心跳沉沉。
“哥哥,”他看向方清延,笑道:“你手心出了好多汗。”
方清延嘴角彎起:“是你的。”
白舒年笑着撇撇嘴。
重新坐回副駕上,白舒年呼了口氣。
車内熟悉的香氣傳來,安全感驟然上升——好像從來都沒有出去過,但是手裡多了本兒證,身份也不同了。
他這才有機會開始細細端詳自己的結婚證。
方清延看着一臉傻笑的白舒年,笑道:“和我結婚這麼開心?”
白舒年扭頭,伸出手捏捏方清延的臉,笑道:
“哥哥要不要看看自己的嘴角咧到哪裡了呢?”
能不開心嗎,終于把他騙到手了。
天知道他剛剛有多緊張。
白舒年被問是否自願的時候,他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白舒年說:
“不是,我一大早還沒醒就被他拖來這裡了……”
想到這裡,他的氣息也加重了些。
方清延沉眸,擡起白舒年的下巴,精準地吻住他的唇。
白舒年張開唇,加深這個吻,小火花勾出了熊熊烈焰,
方清延捧着他的臉,侵略性的吻席卷而來。
“唔,”等等,在嘴巴被吻腫之前,白舒年及時打住。
“還沒拍照呢。”
方清延拿出手機,給兩人拍了合照。
白舒年把自己的小紅本拿出來,寶物似的捧在手裡:“給它們也拍一張。”
方清延把兩個本子比出愛心的形狀,放在兩人手中拍了兩張。
又翻開内頁,對着兩人的照片拍了兩張。
照片裡,兩人都穿着白襯衫,緊緊地靠在一起,表情嚴肅莊重。
拍完,白舒年伸出手想看看照片,方清延沒給:
“等我發個朋友圈。”
白舒年愣了一下,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