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斯言跟着藍甜和小胖子一起來到大夥兒吃飯的地方,一片空地上,三條長桌擺在中央,大夥兒在廚房門口排隊取食,拿好餐後再長桌随意找位置坐下就開吃。
此刻紀斯言端着飯碗,或者該稱之為飯盆更恰當一些,紀斯言端着藍甜遞給他的小飯盆站在廚房門前,掌勺的胖嬸子拿過他的碗,嘴裡念叨着多吃點,手裡大勺給他盛上小半盆雞蛋豌豆焖飯,另外一邊加上幾個大肘子和雞腿,胖嬸子看看紀斯言的身闆,将飯盆抖一抖,拿勺子壓一壓,再往裡塞滿香菇青菜,将小盆塞得滿滿當當。
紀斯言拿着小勺子,正猶豫從何處下手,就見藍甜捧着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飯盆坐在他旁邊,藍甜坐下後拿起筷子就奮戰在比她臉還大的飯盆中,紀斯言沒忍住笑。
藍甜從美食中擡頭,眼神有些疑惑,她嘴裡塞滿食物,臉頰像松鼠吃東西一鼓一鼓的,她看一眼紀斯言的飯盆,示意他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紀斯言嘴角微彎,看藍甜吃得香,也勾起他的食欲,拿起勺子慢條斯理地挖滿一勺。
味道還不錯,用柴火大鍋炒出來的飯菜特别香,紀斯言胃口大開,他身邊都是大口吃飯喝酒的人,吃飯的氛圍特别濃厚,顯得盆裡的飯菜更香。
還沒吃一半,周圍的人陸續起身去洗刷飯盆,很快就隻剩紀斯言和幾個小孩還坐在桌邊,藍甜喝完碗裡的湯,說道:“慢慢吃,不着急。”
紀斯言吞下嘴裡的飯,誇贊道:“好吃。”
藍甜笑得眉眼彎彎:“胖嬸以前可是開大飯館的,一把菜刀闖天下,炒菜做飯是一絕,她在廚房裡宰魚殺雞時旁人是不敢插手的,刀快無影,剔骨剝肉,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樹上長的,全都能做成美味佳肴,你看小胖子就知道了,這一盆還不夠他吃的。”
“我要當劍客,所以要多吃多長高。”小胖子聽到藍甜的話,更正道,“我不是胖,我是壯。”
“好,小壯士,快快吃飯快快長高。”藍甜順着話就應下來,轉頭指了指紀斯言的飯盆,低聲說,“你這分量的,小胖子最高記錄是吃了3盆。”
紀斯言聞言又多吃幾口,卻也隻吃掉半盆。
“吃不完給我吧,你喝湯。”藍甜很自然地端過紀斯言的半盆飯,幾口就吃掉大半。
紀斯言的一句“這不太好吧”來不及說出口就堵在嗓子眼,他忍不住瞟一眼藍甜的腰,吃這麼多,肉都長到哪裡去了......
藍甜三兩下吃完,就帶着紀斯言回院子休息,她不停歇地拿起沈老六給她的賬本就去後山找藍大當家。
紀斯言從衣兜裡掏出書冊坐在桌邊,他身上除了這身衣服,就剩這書是他自己的,他撐着頭想,要不明日讓紀成送些書上來?藍甜說她那六叔藏書豐厚,但紀斯言不敢有太多期望,萬一他收藏的都是些珠寶鑒賞、寶物典當或者武術之類的書呢?随着科舉時間的臨近,緊張感慢慢爬上心頭,紀斯言閉眼清除雜念,認真開始誦讀。
紅燭滴淚,紀斯言拿銅簽子撥了撥燈芯,坐正身子,将書冊從頭翻讀一遍。
山上的夜很靜,偶爾幾聲蟲鳴,山風從窗外輕輕滑過,帶起燭火輕輕搖曳。
紀斯言放下書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今晚狀态出奇的好。
他推開窗戶,輕柔的山風和飽滿的月光瞬間找到入口,毫不客氣地鑽窗入戶,紀斯言沐浴在月光下,感受山風的吹拂,疲憊頓消。
敲門聲響起,紀斯言低笑,不用想都知道是藍甜。
他打開門,果然是藍甜笑嘻嘻地站在門外,手裡還端着一個盤子。
“我看你房間還亮着燈,看書餓了嗎?我給你送牛肉餡餅。”
盤中冒着熱氣的牛肉餡餅非常誘人,紀斯言一眼認出,這是藍甜揣兜裡一天的餡餅。
“我剛去廚房熱的,可香了,差點把小胖子招來,我們一起吃吧。”藍甜說着就走進屋。
說實話,紀斯言對吃的東西并不是很熱忱,可能從小錦衣玉食慣了,山珍海味素食野菜嘗遍之後,美食難以引起他的興趣,但在刻苦攻讀之後的深夜,看到這盤熱氣騰騰的牛肉餡餅,竟也勾起肚中饞蟲。
藍甜撕下一小塊遞給紀斯言:“晚飯你吃了不少,牛肉餡餅你就解解饞,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對胃不好。”
紀斯言接過小塊餡餅,細嚼慢咽地吃完,藍甜竟也跟他差不多時間吃完,紀斯言忍不住道:“還說我呢,你吃這麼快,對胃也不好。”
“沒事,我一直是這樣的,我的胃已經習慣了。有的吃就盡量吃,吃到嘴裡才不虧。”藍甜歪理一堆,理直氣壯地說道。
“又沒人跟你搶,這還怕虧?”紀斯言想起今日晚餐,大魚大肉可勁上,藍甜不像會缺嘴的。
“我們不總是在山上的嘛,有時候下山幹活饑一頓飽一頓是常事。”
紀斯言瞬間明白藍甜說的“下山幹活”是什麼意思,瞬間沉默。
他不支持,但無力反對。
藍甜以為紀斯言是沉默是在心疼,反而安慰紀斯言:“沒事,我從小就沒被餓着。對了,我今晚已經跟老爹說了盜米之事,老爹将這事全權交給我處理,放心吧,這事發生在攏山寨的地盤,我定會追查到底,給你一個交代。”
紀斯言點點頭,不過他想說他其實一點也不擔心。他是個商人,在最短的時間内他已經将損失降到最低,現在能追回損失,算是意外之喜。
看到藍甜信誓旦旦要為他讨回公道,他不想拒絕。為什麼不想,他不知道。
藍甜興緻勃勃地跟紀斯言講她的計劃,神采飛揚,不見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