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康大老爺心情很愉悅地命人把躺椅搬到涼亭,吩咐若蓮在一旁伺候他吃葡萄。
“很聽話嘛,叫你閉嘴你還真的從早飯到現在都沒說話。”
馮康在躺椅上悠閑地偏着頭,看若蓮如蔥白般的手指,靈巧地剝開紫色的葡萄皮,葡萄汁沾在雪白的手指上,在陽光下泛着光,馮老爺舔了舔嘴角。
“老爺......”若蓮把葡萄遞給老爺。
馮老爺很享受地聽若蓮清脆的聲音,他發現隻要她不哭,他還是很有耐心聽她說話的。
若蓮見馮老爺定定地看着她,無措地正要開口,此時門口傳來一聲粗啞的通報聲:“老爺,如夫人來了。”
涼亭外,碎石小路上,一道淡粉人影由遠及近。
馮康的妾室紅荷踩着小棉鞋,婀娜多姿地飄進來,沒錯,在若蓮看來,她輕盈地就像是飄進來的一樣。紅荷身材嬌小瘦弱,但嬌弱的與若蓮不一樣,她的身材妖娆,适合最濃豔的色彩,若蓮則如清雅的江南水墨畫。
今天的紅荷身着淡粉色長襦裙,白色夾衫,梳着堕雲髻,臉上化了淡妝,恰到好處地修飾了她過于濃豔的眉眼但卻更顯誘人。整個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紅豔如霞,清妖如荷,所行之處,似有清香環繞。
“老爺,原來您在這兒啊,讓紅荷好找。”甜膩的聲音自紅荷口中傳來。
馮大老爺哈哈一聲,從躺椅上起身抱住紅荷在她嘴上啃了幾口,方才說道:“不過一晚不見,便想爺了?”
若蓮手上還舉着一個剛剝開皮的葡萄,僵在當場。
這麼火辣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看到。
紅荷瞥了一眼僵住的若蓮,笑道:“怎麼這有一個漂亮丫頭,水靈靈的,之前沒見過呢,你是新進來的?”
“是,若蓮,不,奴婢,見......見過二夫人。”若蓮唯唯諾諾地向紅荷請安。
“呵,還挺害羞。老爺,我見着她就喜歡,要不這丫頭就賞給了我吧?”紅荷在馮老爺懷裡扭了扭。
“咳,寶貝你别亂動,小心爺收拾你。”馮康嘴上是這麼說着,心裡美滋滋。
“哎,那你答不答應嘛。”紅荷笑嘻嘻地捉住馮老爺不老實的爪子,臉朝着馮老爺,眼睛卻一直看着若蓮。
“嗯?答應什麼?”馮康抓住紅荷的手,放在胸口慢慢摩挲,“哦,你要她?一個笨手笨腳還沒調教好的小丫頭,哪能伺候的了你。明兒我讓桂娘挑個機靈點的給你,省着她惹你煩心。”說完點了點紅荷的鼻子,轉頭瞪一眼若蓮:“你還愣着幹什麼?剛讓你去端來的桂花蓮子羹呢?”
若蓮應了一聲,馬上退下去端蓮子羹。
前一秒還對紅荷柔情蜜意的馮老爺,下一秒就朝自己疾言厲色地吼,若蓮忍不住腹诽,大老爺這陰晴不定的脾氣跟大夫人有的一拼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若蓮豎起耳朵,還能聽見身後傳來嬌膩的聲音和稍顯暗啞的回應。不禁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怎麼自己剛剛這麼不會看人眼色和場合,早該退下了。
“老爺您就是不舍得她對不對?”
“哪有,爺最舍不得你。”
“哎,老爺~,現在大白天呢~”
“白天光線好,看得清楚......”
“爺真壞~”
“嘿嘿,這就壞啦?還有更壞的......”
接下來的日子,若蓮服從安排近身服侍馮老爺。她打定主意,隻要逮着機會就在馮老爺面前請願求情。馮老爺耳朵都快長繭子了,但舍不得下手,又舍不得送走,看若蓮天天想方設法讨好自己,滿懷希望又小心翼翼服從自己的樣子,竟也非常有趣。
“小蓮子,給爺拿支筆來。”馮老爺在躺椅上百無聊賴地叫若蓮。
“是,老爺,您要處理公務了嗎?少爺在北疆有來信嗎?有提見到過一個會醫術的年輕人嗎?”
“咳咳,小蓮子,我隻是讓你拿支筆來掏耳朵,你叽叽咕咕講了一長段什麼鬼?”
“......”若蓮瞪眼。
過了幾天,大老爺周身不得勁,感受到最近周圍好安靜,于是又叫來若蓮。
“小蓮子,來給爺按按腿。”
若蓮安靜地走過來跪在墊子上,為馮老爺捏腿。
“嗯,小蓮子怎麼不說話了?”馮老爺挑起若蓮垂在肩頭的長發,放在鼻子下親了親。
“......”若蓮擡頭看了馮老爺一眼,又低頭繼續捏腿。
“嘿嘿,還鬧脾氣了,前幾天爺就是嫌你太吵,用嘴堵住了你的嘴巴而已嘛。别這麼小氣,爺給你道歉,呐,我不反抗,讓你也堵回來——”說着嘟起滿是胡子的下巴往若蓮身上傾靠,若蓮二話不說站起身閃開,馮老爺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栽下床頭。
“呀!你個小丫頭片子!給幾個顔色你就開染坊啦!脾氣越來越大了啊,敢躲你老爺!”
馮老爺一拍床闆:“給我過來!”
若蓮倔強得站在一邊,低着頭,手指揉搓着衣角不說話。
馮老爺看得那叫一個心癢難耐啊,把若蓮放在身邊大半個月了,前天好不容易逮着個機會親了那個丫頭一下,到現在都還在賭氣不跟他說話,照這速度他什麼時候才能把事兒給辦了啊。
他摸摸胡須,心想是不是自己太縱容她了,半個月前還戰戰兢兢一副受驚的小丫頭樣子,現在已經可以跟他賭氣不理他了。
轉念一想,難道她是在對自己撒嬌?思及此心情又晴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