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女士擺擺手把一個秘密講給高父聽:“其實我出山不是澄澄請的,而是靓仔親自來白虎堂拜訪我,求我去勸妙妙把家賊趕走。因為那個家賊很可能受他政敵挑撥,以老八旗為名搞破壞隻是第一步。”
“我早猜到了,兒媳婦畢竟還沒過門,她又是晚輩,不方便管,不過兒媳婦一定敲打過我家傻公子了,否則他不可能那麼賣力,那臭小子最怕麻煩了。哎,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該!”高父認真地說道。
兩人聊着天,不知不覺空地前的小轎車,已經排成一條黑色的長龍,客人們有序的鑽進自家溫暖的車廂,其他人則站在一旁等待自己的司機開過來。
滴滴,一輛轎車按了幾下喇叭,後排的乘客搖下車窗,露出一張不算年輕的臉,正是兩人之前念叨的阿奎。
已過中年的阿奎身材勻稱,保養的不錯,他恨不得把身子全探出車子,笑道:“中擎兄、十三妹,跟我回去玩啊,我們還要再開個睡衣趴體。”
“嘿,撲街,十三妹是你能喊的嗎!沒大沒小,你老豆(爹)的棺材闆都壓不住了。再喊!”高父比夏女士更快反應過來,握着拳頭警告道。
“切~~老是提醒我輩分小。”阿奎不情願的換上家鄉話,“九姑婆,來唔家玩啦。”
“不去。”夏女士字正腔圓的拒絕道,“乖孫,你年紀也不小了,天天熬夜,當心身體啊。”
此時,車窗後露出一個年輕女人的側臉,她絲毫不顧及大家的注視,拉下阿奎的腦袋直接親了一口,夏女士噘了下嘴,小聲解釋那是阿奎新納的七姨太。高父翻了個大白眼,無奈的搖了搖頭,不作任何評論。
刺眼的車燈閃了閃,這次是夏女士的車來了,她坐上車同高父告辭,過兩天再去看望妙妙。高父點頭,紳士的幫她關上車門,緊接着保镖也坐上副駕。
車緩緩駛上馬路,夏女士打了個哈欠,感慨歲月不饒人啊,以前可以每天隻睡兩小時,第二天依然精神抖擻,現在不行了,為了長命百歲隻能老老實實回去睡覺。
因為她還沒見到革命尚未成功呢!
嗙!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夏女士的瞌睡蟲全部被吓走,同時車子一陣颠簸,司機馬上把車停到一旁,通過車窗瞄了眼外面說道:“好像爆胎了,夫人。”
“夫人,你别下車,我出去看看。”保镖神情嚴肅,緊随着司機的步伐下車警戒。
取下側襟上的懷表,夏婉蘭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了,視線又轉向窗外,暮色抹除了樓房的棱角,使得它們都模糊起來,連成一大片渾噩的黑影。
霧霭将轎車包裹住,冷得有些刺骨,夏婉蘭收攏身上的風衣,又打了個哈欠,夜晚的景色真是無趣啊。
忽然,一輛黑色轎車從對面急速駛來。保镖立刻要求夏婉蘭低頭,千萬不要露出腦袋。
車廂内一片寂靜,她聽不到外面人如何交涉,隻有等待結果,正當夏婉蘭低頭低到頭尋目眩的時候,哆哆,窗被敲響了。
順着聲音望去,阿奎不知道為何出現在這裡,夏婉蘭有些詫異,兩人明明不同路啊。
本來警戒的保镖也對婉蘭比了個安全的手勢,原來虛驚一場,她這才放下懸着的心,搖下車窗:“阿奎,你怎麼來了,你不是住法租界嗎?”
“是啊,不過baby想兜兜風,我就陪她喽,正好看到九姑婆的車停在這。你車怎麼了?”阿奎疑惑的撓了撓頭。
不等夏婉蘭說話,夜色下,司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夫人不好了,我們的備用輪胎被偷了。”
“啊?咁橋嘅(這麼巧)。”夏婉蘭心裡仿佛提了一桶水七上八下,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冇嘢(沒事),我車裡也有一個備用輪胎,你看看能不能用?”阿奎向司機指了下自己的車,又大聲呼喊自己的司機出來幫忙。
車子的型号幾乎無差,輪胎自然能通用,兩個司機很快搬來了新輪胎,一個升起千斤頂,一個熟練的卸下輪胎,看樣子很快就能換好。
夜風微涼,夏婉蘭越坐越冷,想下車活動一下手腳,但是被保镖制止了,她待在車子才是最安全的。
所幸阿奎沒有離開,笑盈盈的陪她說話解悶,兩人聊到以前阿奎表白鄰家姑娘,結果被人家潑了一身糞水,哭哭啼啼的跑回來找她訴苦。
夏婉蘭一邊安慰一邊捏着鼻子幫他沖洗,但是不許他靠近,分明嫌棄他身上的氣味太重。
哈哈哈,兩人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親人間的默契,使得冰冷的夜晚也有了溫度。
登~~夏婉蘭身子一斜,重重摔倒在座位上。
“你們怎麼回事?”阿奎蹙起眉頭呵斥,轉頭又溫柔的問九姑婆摔傷沒?
扶住發暈的腦袋,夏婉蘭勉強搖了搖頭,司機意急忙跑來認錯,他們幹到一半,千斤頂不知道怎麼回事,螺絲松了,結果剛裝上的輪胎,還沒來得及固定就被回落的千斤頂彈飛,是他平時沒注意保養工具。
今日真的是衰公給衰仔開門,衰到家了!夏婉蘭無奈歎了口氣,回去定要拿柚子葉掃掃黴運。
“先生,我們車上也有千斤頂。”阿奎的司機說道。
“那快去拿啊!難道等我拿。”阿奎急切的說道,“九姑婆,不如你坐我的車回去吧,我和baby年紀比你小,我們等等沒關系的。”
“夫人,我們盡快回去吧,外面不安全。”保镖憂心忡忡的勸道。
今晚的巧合太多,不怪保镖疑心,夏婉蘭吸了口氣還是接受了侄孫的好意,換去了他的座駕。
午夜,前往住宅區的車道上,幾乎見不到行車,愛玩的還沒回家,不愛玩的應該已經到家了。
前方綠燈閃爍,司機不由的踩上了油門加速,猝不及防間,一輛白色黑頂的轎車從東南方向疾馳而來。
哐——
巨大的撞擊聲響徹整條馬路,強烈的慣性讓黑色轎車直接滑出了幾米遠,在地上轉了好幾圈才停下。
車頭冒着滾滾濃煙,車後的乘客鮮血淋漓,已然被沖擊力撞昏過去,側邊的油箱滴滴答答地淌着黑色的汽油……
叮鈴鈴~
屋内正在讨論的清澄和高峻霄同時把目光投向電話機,清澄用眼睛瞥了一下,示意高峻霄快接電話,他家的電話可不好随便亂接。
“你好,我是春景醫院護士台,請問你是高淮書的家屬嗎?”輕柔的女聲問道。
“是,我是他兒子。”高峻霄腦袋嗡嗡作響,大晚上醫院來電話,難有好事。
“好的,請盡快來醫院辦理入住手續,高淮書出了車禍,需要安排緊急手術。”護士的話把人拉入黑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