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肚子裡擠滿了想對她說的話,可高峻霄嘴上像貼了封條似的,一個音節都吐不出,哎~什麼都不說,她肯定更生氣了。
車門微開,絲絲涼風從縫隙湧進車廂,要是這次放開,高峻霄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機會解釋,情急之下又一隻手拽住掙紮的清澄。
巨大的心跳聲淹沒了所有的羞恥,高峻霄聲音發緊:“對不起,我踩了你的底線。我封建,我不夠進步,還阻擋你進步。你有自己的圈子,不應該和我在一起就放棄那些,都是我的錯。”
掙紮弱了幾分,高峻霄低下頭乘勝追擊:“我明明沒有金剛鑽,不會處理家庭矛盾,還偏偏攬了那個瓷器活,弄得你不開心,我應該主動把真正的家賊處理掉,而不是和稀泥把矛盾全轉嫁給你,讓你承擔惡果,求你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車内沒了聲響,高峻霄壯着膽子擡眼觀察,兩人目光正好對上,清澄眼底浮起一層淡淡的薄霧,那神情讓他隐隐感到有些寒意,可又瞧不出她現在的心思。
淩遲前的等待最為漫長,砰,車門又被關上,終于清澄開口了:“反省一點都不深刻,我不接受,誰知道你以後還會不會犯。”
窺到一絲生機,高峻霄壓住心底的雀躍,強裝鎮定:“當然不用馬上接受,你為我這種混蛋氣那麼久,怎麼也得緩緩,嶽母和我父母那我都會去好好說服,你隻管照常上班,等着看我解決問題。”
“你想怎麼解決?”清澄的口吻很像熊司令平時問他細節,可配上她那張白淨的臉,總給人一種故作老成的感覺,高峻霄不由的泛起笑意。
大方向他早就有了,高峻霄信誓旦旦的說道:“外除勁敵,内除家賊。我一定要為你讨回公道。”
“具體點!”清澄語氣幹練,不似平日的甜軟。
這問題把高峻霄難住了,他摸了摸後勃頸企圖當場編一個,但腦子裡是一團亂麻,哪有具體措施,讪笑了幾聲,迅速用臉蹭了蹭清澄的手,耍賴道:“今天太晚了,又喝了酒。我明天再告訴你好不好。”
“神經病啊,臉和砂紙一樣,我手都要脫皮了。”清澄收回手大聲呵斥,氣鼓鼓的吹了吹手好像很痛,高峻霄想拉過來幫她吹,但是被清澄嫌棄的拍開,一時不敢再動。
“你的意思就是沒有計劃吧。”清澄瞥了他一眼。
“隻是暫時想不出,我擔心你的安危,好幾天沒睡了,讓我睡飽了,一定能想出來。”高峻霄松松垮垮的靠在椅背上,幾天積攢的壓力總算能适當放松。
許是怕清澄不信,高峻霄對上她探究的眼神,認真地說道:“我不是托詞,不把這事徹底解決,我以後在軍界就沒好日子過了。誰會拿自己前程開玩笑。”
空氣似乎停滞了,清澄居高臨下的審視了好一會,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對戴雨農了解多少?”
沒料到清澄直接問核心人物了,高峻霄發現花花還是在意自己的,心底的漣漪層層散開,他直勾勾的望着清澄,坦誠自己幾乎不了解那人,隻知道一些寫在檔案上的基礎信息,年齡,家庭情況,學曆什麼的。
“你知道十人團和CC的區别嗎?”何清澄又問了個他沒想到的問題。
都是特務機關,他沒仔細研究過,高峻霄乖巧的搖了搖頭,腦中好像有什麼浮出來,和螢火蟲似的一閃而過,他抓不住那鬼玩意。
“徐橋和戴雨農的矛盾你知道幾個?”清澄吐字清晰,餘音袅袅。
安靜的車廂内,問題在高峻霄腦海中回蕩,突然一個激靈讓他直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吧唧”一下親在清澄手上,他知道怎麼辦了。
“誰讓你親的,我還沒原諒你。”清澄雙手用力扯着他的臉,這會倒不怕胡子紮了。
“知道你沒原諒我,才親手的,其實我更想親臉。”高峻霄拘謹的嗫呶道。
臉上一松,清澄放開他,又點着他的胸口說道:“你還委屈了,我警告你,在我沒原諒你前,不許對我動手動腳。給我保持普通的社交距離,不然有你好看。”
每次面對清澄的攻勢他總落了下風,高峻霄勉為其難的接受,想想又覺得憋屈:“我現在要蓄須明志,你一天不原諒我,我就一天不刮胡子。 ”
“切!那你蓄吧。”清澄提了下嘴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明天晚上九點後,來我屋子取資料。”
這麼晚,難道是口是心非的邀請!高峻霄一時心猿意馬,臉還沒湊近就被佳人無情推開,清澄似乎能看穿他的心事,不屑的補充道:“取戴組長的個人資料,同時把你的計劃留下,少做不必要的聯想。”
“為啥要這個點?早點我給你燒晚飯啊,吃完還能多聊會。”高峻霄不解的問道。
“你不用管這麼多,照做就行。”清澄說完就趕人下車。高峻霄看到後排的芒果她沒拿,急忙給她送過去。
公寓樓道裡還是一如既往的暗,清澄蒙頭就往裡紮,她倒是一點都不怕黑,可高峻霄怕她磕傷,一個快步沖到樓上按下開關,二樓、三樓的走廊燈陸續亮起來。
暖黃色的燈光照在了清澄柔和的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的西洋雕塑,清雅中又帶着點神秘,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适應燈光,高峻霄喉結滾動了一下,伸手把袋子遞給清澄,清澄禮貌地點頭示意,态度很是疏離。
“等一下。”高峻霄鼓起勇氣叫停清澄,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本存折,“掙錢不容易,你寄給我的錢,我都給你存起來了。”
見清澄眉頭緊蹙沒有接的意思,高峻霄急忙解釋:“這是我倆的聯名賬戶,你存了多少,我就跟着存了多少,它……不是給個人的,嗯……是給我們……的家。”
在清澄的打量下,他斷斷續續越說越小聲,視線垂到地面,盡管努力給自己打氣不就是被拒絕嗎,有什麼大不了,然而他拿沖鋒.槍都不會晃的手臂,此刻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兩人距離不過寥寥,忽的有風刮過碎發,他看到清澄漂亮粉嫩的指尖迅速劃過,來不及感受那輕如羽毛的舒服觸感,自己手中已是空蕩蕩。
她接了,她接了!
短短幾秒間,高峻霄的心情從地府重登仙界,沸騰的血液在胸膛裡毫無目的的亂竄。
翻開存折,清澄久違的梨渦裡漾着藏都藏不住的笑:“挺直腰杆子!既然入夥了就硬氣點。我要的是平等,不是變相的特.權。”
她的話擲地有聲,令高峻霄不禁刮目相看,眸子裡再也裝不下旁人,手伸向了她的頭,不過想到之前的警告,他懸在半空的手終是沒摸下去,默默收回身側,轉而正色道:“早點睡吧。”
“嗯,晚安。明天見。”清澄微笑着回應。
目送清澄上樓後,高峻霄才回到自己的屋子,他呆呆的靠着門闆,突然笑出聲來,升溫的耳根也漲得通紅,他心裡美滋滋的期待起明天,明天會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