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奇的身手确實不錯,清澄曾親眼目睹他同時力戰七八個流氓,即便手臂被砍傷,依舊能保持高昂的戰鬥姿态。
砰砰砰,連續的老拳打在羅雄頭上,沒有任何花哨,連圍觀的清澄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汗毛豎立的怒氣。
再打下去會把人活活打死,大家都不知道羅雄已經叛變,三下五除二拉開英奇,又七手八腳把昏迷的羅雄拖進311。
進了屋,清澄才從同志們口中得知,羅雄被踢傷後,硬是撐着一口氣爬起來想出門,可剛出門就被英奇看到,英奇攔住他,照例提醒他回屋,等上級的命令。
可羅雄根本不聽勸阻,兩人就打起來了。
“好吧,王人庸呢?”清澄焦急的問道。
有位隊員好心的告知她,剛剛伍豪宣布采取明主的方式,大家自願報名鋤奸任務,當時他話音未落,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其實計劃王人庸和清澄早就默契的在屋内商量好了——分兵行動。伍豪也是順着兩人的思路,明确了幾人的分工。
英奇負責開道,避開所有眼睛,帶隊撤出金門酒店,王人庸負責刺殺,伍豪為大家斷後。
媽呀,大領導親自斷後,哪有這種操作,清澄難以置信,王人庸作為伍豪的保衛員沒有絲毫規勸的意思嗎?
身處困局,清澄感覺有股焦灼的熱氣沿着耳根向外湧,耳朵裡又漲又癢,偏偏又撓不到癢處,伍豪萬一被抓,事情就搞大了。
咦?不對啊,英奇不是沒走嗎,隊員的描述把清澄帶回一刻鐘前……
“同志們,行動時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險,立刻撤退,不要戀戰。”伍豪最後鼓舞了幾句士氣。
“好!”大家異口同聲的說道。
“等一下。”王人庸突然舉起手來,“伍豪同志,我想和英奇同志調換任務,他的身手比我好,而我附近線路熟,我來開道。”
當場英奇就拉下臉來,質問王人庸是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
“英奇同志,出于信任,我才會把最難的刺殺任務交給你。”王人庸拍了怕英奇的肩膀,“好好完成任務。”
王人庸閉着嘴,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不同于以往露齒的招牌笑容,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他不是在同英奇商量,而是下命令。英奇不願意,兩人就僵在原地。
最後還是伍豪在兩人中間和稀泥,讓英奇斷後,自己去開道,王人庸刺殺任務不變。
分完工,伍豪就帶隊先行撤離了酒店,聽完回憶,清澄抹了下鼻尖上沁出的汗滴,萬幸,萬幸,伍豪撤走了。
隻是……清澄瞥向英奇,腦中閃過陸站長死在碼頭的狼狽模樣,沉聲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也撤?”
“不知道,具體的撤退計劃,人庸同志讓我們聽孟同志的安排。請問哪位是孟同志啊?他留了幾把鑰匙要轉交給你。”隊員耐心的回道。
這下知道清澄假名的隊員都齊刷刷的望向她,清澄笑嘻嘻的舉起手,另一隻手鄭重的接過鑰匙。
哪有什麼刺殺任務,都是清澄和老王臨時想出來的招數,迷惑敵人罷了。清澄佯裝看手表,表示時間差不多了,大家先去樓下換衣服。她聽老王說樓下200也被包下了,裡面放着變裝需要的服飾道具,其實就是她來時的員工更衣間。
“我怎麼不知道樓下也包了?”英奇撓了撓腦袋,滿臉疑惑。
“狡兔三窟嗎!”清澄理所當然的回道,她點了下屋内的人頭,算上昏迷的那個,大概還有11個隊員,得分兩批撤退,不然目标太大了。
目送六名隊員陸續離開,清澄轉頭對英奇下命令:“麻煩英奇同志把羅雄同志一起帶走,特殊時期,他精神狀态不好,你别見外啊。”
英奇眼神有一瞬閃爍,很快淺淺的“哦”了一聲,便把昏迷的羅雄背在背上。
哆哆,哆哆,哆……
警戒号再次響起,清澄心裡一咯噔,對剩下的隊員揮手,示意同志們從窗口爬到隔壁312去,她似乎也覺醒了預警危險的第六感。
大家明白後悄無聲息的躍出窗外,除了背人不方便爬樓的英奇,屋内隻剩下了清澄,英奇不斷的用眼神示意她先走。
清澄搖了搖頭,轉身進入衛生間,将熱水瓶底擰松,放到冷水下狂沖。然後她搬來一把椅子,并把滴水的熱水瓶放在椅子上,繩索沒有現成的,就從被單上撕下一條長布,仔細綁在瓶頸和門把手上。
外面的敲門聲愈發不耐煩,從春風細雨驟變狂風暴雨,好像要把門都砸穿,清澄趕緊拉着英奇躲入内室,幾乎鎖上門的同時……
嘭嗙——
銀瓶炸裂,頃刻之間踹門闖入的敵人慘叫倒地,他們皮膚被燙紅,泛着寒光的碎片細細紮在肉裡,玻璃渣散了一地,誰碰都會劃的皮開肉綻。
混亂中,先鋒特務們跨過受傷的同僚魚貫而入,乍一看,外室空無一人,視線都集中在那扇通往内室的木門上。
不過鑒于剛才水瓶爆炸還曆曆在目,特務們小心翼翼地靠近,屋内沉寂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
狡猾的特務緊貼牆面,端着槍,沖門大喊撤退,其實小特務的腳尖已經抵在門上。
隻是他輕輕一用力,門就開了,小特務神色驚恐的向後退了一大步,領隊特務哪管他怕不怕,一腳把小特務踹進屋内。
撲通!
臉先着地,小特務揉揉臉,又摸了摸被踹疼的屁股,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當他掃過火盆裡冒煙的灰燼時,瞬間明白得了一切,急的他大喊:“沒人,g黨跑了。”
“什麼?艹,他們肯定跳窗了,快追。”領頭特務招呼手下爬窗。
跨上窗台的特務們沒注意到走廊裡的異響,迂回而至的幽靈們突然開槍,霎時,屋内火光四濺,特務手還沒摸到槍,就應聲中彈落下樓,摔成一團爛泥。暫且活着的特務們躲閃的躲閃,罵娘的罵娘。
就在他們疲于應對走廊的隊員時,清澄從五鬥櫃旁沖出,左右開弓對着屋内的特務們一陣點射,與門外形成交叉火力。
一場亂戰,全殲了先鋒隊的特務,他們僅有一名隊員手臂被擦傷,清澄明白這些隻是冰山一角,她急忙回屋拉開衣櫃,英奇和昏迷的羅雄都躲在裡面。
由于是視角盲區,特務又因火盆的心理暗示,沒進屋仔細搜查,她們才能僥幸避開鋒芒等來了救援。
不等大家松一口氣,樓梯上傳來急迫的腳步聲,人數衆多,特務的後續大部隊也來了。清澄立刻組織小隊全部轉移到對面的315,敵進我退,不會打遊擊的黨員,不是個合格的好黨員。
叮鈴哐啷,暴躁的特務們大概把走廊上見得着的物件全部打翻,屋内清澄憋着一口氣,和隊員們合作把床單都撕開打結,自制繩索的長度滑到二樓沒問題。
當然有厲害的隊員直接從二樓跳下穩穩落地,清澄也隻能在内心豎起大拇指,她做不到。至于他們如何躲過外圍的特務,就各憑本事了。
屋外的吵鬧聲越來越近,斷後的清澄不敢怠慢,拉住被單,腳下一蹬,順着慣性一蕩,整個人如猿猴般,順利滾落于二樓的内室。
摸了摸身上的賓館制服,清澄從浴室裡拿了一堆毛巾搭在手上,大搖大擺的走出房間。
二樓的走廊比三樓還要混亂,披着浴袍的客人們不顧形象,争先恐後的湧向樓梯,卻被幾管黑洞洞的槍口逼了回來。
特務要求所有人員都返回自己的屋子,準備好證件,沒查到前不許出來,否則一律當g黨處理。
大家迫于特務的淫威,罵罵咧咧的返回自己的屋子,走道上隻剩下清澄,有個眼尖的小特務持.槍晃過來:“你叫什麼?”
多說多錯,清澄指着胸前的銘牌粗聲粗氣的回道:“回老總,我叫張阿香。”
“聽着像個姑娘的名字啊,這身衣服是你的嗎?”特務嚣張的點着銘牌問道。
“是我的,老總,鄉下就是這樣,算命的說我先天陽氣弱,取個姑娘家的名,好養活。”清澄縮着脖子大氣都不敢喘。
“呵呵,陽氣弱。”特務上下打量,忽的冷笑兩聲,揮手驅趕清澄,“去去去,去你們更衣間候着。”
完了,更衣間這條退路被堵死了,不知道先前逃出去多少個同志。清澄帶着疑惑垂頭喪氣的走向200更衣室。
“侬則小冊老快過來,工作時間不要神志無知(昏頭了),腳頭怎麼這麼散。”熟悉的大腦袋探出來,變裝後的王人庸塗着烈焰紅唇,一口地道的滬味官話。
哈哈哈,什麼鬼妝容,清澄用毛巾捂着臉,努力将笑聲捂進毛巾裡消音,快步跑進更衣室,這時她才想起來一個問題,王人庸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