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怎麼能怪我呢,徐老闆自己搭上的琳達,我什麼也沒做啊。”清澄無辜的一攤手,意識到有人偷聽後,她就在腦中準備了一套托詞。
沈大班恨鐵不成鋼的點了她的腦袋:“小赤佬,隔牆有耳不知道啊,你和琳達在後台嘀嘀咕咕,被有心人聽去了。”
“冤枉啊,沈哥,你一定要幫我做主,老子要去撕了那個嚼舌根的小人。我隻是和琳達交流……那種……就是你懂得那種,總不能大聲嚷嚷。”清澄嬉皮笑臉的死不承認,她确認自己說話的聲音隻有琳達能聽到。
“好了好了,你也别激動,嚼舌根的人我已經修理過了,不過你自己當心點,下班後蘇珊可能會找人堵你,我建議你現在就回家避避風頭。”沈大班一擺頭示意清澄提前下班。
呵呵,回家,怕不是沈大班你賊喊捉賊吧,清澄知呢道今天自己搶了沈大班的風頭,他指不定怎麼記恨呢。
可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清澄小臉一垮佯裝害怕:“哥,你别吓我,他們在路上堵我,我更不能離開舞廳了,早回去我表姨會起疑的,到時候我表姨夫問起來,你也不好交代啊。”
清澄适時的甩出自己的背景,她這次借用的身份可是大老闆二姨太的表侄子呢。
沈大班凝神思考後,故作大度的讓她去伺候“難纏”的李石發,嘿嘿,這不是把老鼠放米缸裡嗎,清澄繃着臉不敢露出半分高興,低頭跑向李石發的包間。
路過隔壁的包間,她心裡一緊,因為廂内隻有琳達一個人在,徐橋和齊可均都不見了人影。
咦,人呢?就在清澄不知出了什麼變故的時候,包廂内的李石發喊她進去,她随即進屋,身體有意擋住珠簾開門見山的問道:“李老闆,紅酒可符合口味,下一瓶要換個年份嗎?”
“不用,紅酒口感挺好,我老闆還想帶走一瓶呢。”李石發邊說邊在桌上用紅酒寫下:密本已放保險箱。
清澄不動聲色的用手中餐巾擦去字迹:“哦,那就好,老闆們的贊賞就是我們服務的動力。”
“對了,我的同僚一會也會過來,他不喝酒,你給他點個炒飯吧,要長柄的金屬勺子,别搞錯了。”李石發還是一副講究的官僚模樣。
隻有清澄知道,老李是讓她準備好開鎖的工具,待會交給老齊。她自然的應承,手上利落的收走多餘的酒杯。
不一會兒,徐橋帶走了隔壁的琳達,而齊可均還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直到他們出了舞廳後門,老齊才警覺地踏入包廂。
屋内的兩人早就恭候他多時了,清澄幫老齊擺好長勺,湊近時立刻把手中的長柄工具轉移到他手中。
舞廳為客人準備的保險箱,就放在後台拐角的一個專門格子間裡,飯畢,老齊溜進了後台,他是客人,自然沒人會注意他的動向,舞廳内依舊歌舞升平。
老齊進去沒多久,清澄也借着為李老闆買煙絲的功夫,緊随其後幫他望風。清澄一進後台就看到化妝桌上有半瓶紅酒,她急中生智把桌上的紅酒亂灑亂倒。
不料剛放下酒瓶,手還沒離開瓶身,洋舞女貝爾突然回來了,湖綠色的眼睛裡露出一抹質疑,用夾生中文問道:“你在幹什麼?後台周末(怎麼)變成這樣了?”
千鈞一發之際,清澄沉着地重新撿起酒瓶,扔到垃圾桶裡,故作嫌棄地回道:“我也不知道哪個神經弄得,沒事沒事,我正在收拾,貝爾小姐當心滑倒。”
由于清澄應對自如,沒露出破綻,貝爾撇了撇嘴讓她快點擦幹,取了煙盒就扭腰離開後台。
貝爾走後,清澄迅速在後台入口擺上清潔告示牌,稍稍打掃後,用既定的暗号敲了下拐角格子間的門。
狹窄的格子間内剛剛能張開雙臂,清澄沒法進去幫忙,所幸鎖不複雜,齊同志很快打開了保險櫃,見到了密碼本,那是一本巴掌大的膠皮本。
但是齊同志打着手電觀察了一圈後,馬上掩住口鼻,轉頭讓清澄去取膠帶。
怎麼了,難道有毒?幹夜活兒,危險始終如影随形,清澄不敢耽擱拿來了膠帶,隻見齊同志小心翼翼地用膠帶粘住密碼本上的一根頭發,才長舒一口氣。
哇,徐橋真謹慎!他故意在密碼本上放了根頭發絲,如果密碼本移動過,他就會知道。
還好齊同志道高一尺,事先觀察了一遍保險櫃的情況再開鎖取物,對此清澄佩服的五體投地,她以後也得仔細些。
拿出密碼本,齊可均和清澄相視一笑,下面最迫切的事情就是拍照了,清澄把偵查相機遞給老齊,自己則從工具間拿出拖把,返回後台守門。
牆上的秒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圈又一圈的向下轉……
終于齊可均在拍全後,又讓清澄仔細核對了一遍頁數,無一差錯,齊同志才仔細把密碼本放回原處,扯掉發絲上的膠帶,輕手輕腳的關上櫃門。
成了!密電碼終于搞到手啦。
可清澄知道還不能松懈,還差最後一步,她得把膠卷安全轉移給外面的老王,今天的任務才算圓滿完成。
兩人沒敢在後台久留,老齊先返回舞廳,而清澄搶出後門去弄堂裡找王人庸。
昏暗的燈下,映襯着一個徘徊的焦灼身影,清澄走進才發現王人庸腳邊滿是煙蒂,被大風一刮四處亂滾,今晚他做為總導演該是最緊張的那位。
環顧四周,清澄見到對面的麻将攤子依舊打的熱火朝天,原本熟悉的後門街道,此刻倒有些古怪的安靜,大概被趕出來的特務都去瞧熱鬧了。
王人庸見到清澄後,還是露出他喜感的露齒笑,然而清澄卻笑不出來,她之前得罪了蘇珊,沈大班的警告,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出點意外,那就得不償失了。
物品交接刻不容緩!清澄與王人庸擦身而過的時候,立刻把手中捏着的偵查相機塞到王人庸手中,王人庸接過,順手就塞到褲兜裡。兩人的動作默契,不過須臾就完成了曆史性的交接。
寒風裡,清澄用衣服蹭掉手心的汗水,瞥了眼滿是特務的霓虹大路,她擔憂老王能不能全身而退,不過她想到自己背後是一整個團隊,瞬間又恢複了底氣,從容的回到舞廳。
預料之中,沈大班一逮住清澄,就橫加指責她上班偷懶,清澄保持着微笑沒有辯駁,這種小人你越搭理他,他越來勁。
等沈大班罵夠了,清澄才掏出提前準備的煙絲盒,表示自己要去給李老闆裝煙鬥了,沈大班頓時啞了火臉上青紅交接,一揮手讓她快去。
進到屋裡清澄第一件事就是把煙絲盒放在桌上:“李老闆,您讓我買的煙,我已經拆好了,現在就給您裝吧。”
李石發了然的掏出自己的煙鬥:“嗯,聽說晚上總有些小流氓在舞廳周圍敲竹杠,你去買煙的時候有遇到嗎?”
“沒,暫時沒遇到,我買煙買的很順利。”清澄邊壓煙鬥邊回道。
“那就好,不過你自己回家當心些,我聽說蘇珊找了個青幫山字輩的大哥,最好找人陪你回去。”李石發煞有其事的說法,讓清澄一時分不清,他在開玩笑還是警告。
其實山字輩的在自己面前那都是小字輩了,清澄的師傅夏婉蘭女士可是通字輩的呢,杜先生來了都得稱呼一聲師叔。
不過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下面那些蝦兵蟹将最喜歡自稱大哥,就怕狗眼不識真仙人,亂咬一通。
許是見清澄糾結,齊可均輕松的大笑:“哈哈哈,老李别吓唬人家小孩了,小周,老李已經給你叫了輛吳記車行的黃包車,就當給你的小費了。”
“謝謝李老闆。”清澄向老李深深鞠了一躬,她已經感動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有自己人接送就再好不過了。
大概一頓茶的時間後,齊同志他們陪着鬼混回來的徐橋離開,她今天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
幾乎同時,沈大班走過來找清澄,他臉上挂着虛僞的笑容,表示李老闆表揚她今天服務的很好,服務完他們這單,就可以提前回去休息了。
這消息再好不過了,清澄暗自高興自己回去的早,說不定休息休息,還能趕上去未來公爹家吃晚飯呢。
阿霄,等我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