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得良藥甜口。正好天熱敗火。”高峻霄又找了個不靠譜的理由。
似乎要實驗什麼,清澄用暧昧的口吻反問男人:“你确定是敗火,而不是生火嗎?”
“呼~”高喘了一口氣,清澄仿佛都能聽到撲面而來的酒氣,耳朵也酥酥麻麻的。
“怎麼聽着你說話感覺身上都燥熱起來了呢,嗯?”高話鋒一轉,“不要誤會,難道是……酒的後勁上來了嗎?我怎麼還有點暈暈的呢。”
那邊沒了聲音,高峻霄有些擔心玩笑開過頭,何姑娘不會生氣了吧?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這麼久,話筒中傳來一聲舒服的歎息,腦子一僵,高峻霄手中的話筒向下滑落,還好另一隻手迅速拖住,勉強找回自己聲音:“怎……怎麼了?”
“我發現你說的對,束胸太緊了,我剛拆了,真的好舒服噢,那是一種自由的感覺,哎——”又是一聲歎息傳來。
聽着話筒中的姑娘談着自由,高峻霄不自覺的低頭瞄向了自己的胸口,腦中蹦出清澄真空的樣子,隻覺得喉嚨發緊,手指不停地扣着紅木桌子。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形容。就好像在雲端中一對飛翔的小鳥,鳥喙輕輕滑過輕柔的雲朵,有點癢,大概我凃了點花露水的關系,還有點涼……”清澄的聲音越來越誘惑。
手臂一個沒穩住,高峻霄猛地倒在桌山,重新拿起話筒摸着發燙的臉頰讨饒到:“咳咳咳,我錯了,求你别說了,酒……酒勁上頭了,頭頭頭……頭暈。”
三秒鐘後話筒中傳來清澄笑得喘不過氣的聲音:“我隻是在描述我的心情像自由的小鳥,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束胸裡還有衣服呢,而且我被蚊子咬了,手上塗個花露水有問題啊。”
“哼,看我遭罪,你就開心了是吧,沒心肝兒的。”高峻霄實在是氣不過,沒想到她這樣的女作家,虎狼之詞随口就來。
“唉呀,你遭什麼罪了,難道是螞蟻咬在了心尖上,癢啊?”清澄沒有絲毫收斂,繼續招惹他。
“何止是螞蟻咬啊,還有你放的小跳蚤呢,你又不給我撓撓。”高峻霄不滿的抱怨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你快給我寄兩瓶花露水,你用過的就行。”
“去商鋪裡買全新的呀。有必要這麼節約嘛。”清澄不屑的駁斥道。
“有啊,還要買小洋樓和付彩禮呢,不得省着點。”高峻霄理所當然的回答。
“在我這哭窮有意思嗎。”清澄都懶得揭穿他,上次他高某人還收了杜先生二十根小黃魚當封口費,真當她搞消息是鬧着玩呢。
就她常用的幾個包打聽,就能把他的灰色收入查的分文不差,她懶得搞而已。
“這不是窮不窮的問題,我要你常用的那個牌子,把你常用的花露水噴在你的照片背面,聞着味兒貼身而眠。”高峻霄笑着說道。
呵呵,抱着照片就是抱着她睡吧,高峻霄不會對着自己的照片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這麼一想清澄惡心的渾身發癢:“别禍害我的照片了,我可不會陪你再補拍。”
“開個玩笑,你常用的那款這裡應該沒得賣,我馬上又要去山裡了,山裡蚊蟲又多,我現在身上沒一塊地方是好的了,就當心疼我呗。”高峻霄口吻又軟了下來。
“山上蚊子就算了,花露水全倒身上都防不住。”清澄好像有感而發。
頓時高峻霄腦中的紅線顫動了一下,他故作輕松的問道:“你怎麼知道山上蚊子厲害?你待過啊?”
“這不是常識嗎,我像是不辨菽麥的人嗎。”清澄鎮定的圓了過去。
“也是,我剛剛才知道,你懂得太——多了,我之前都小瞧你了,等我回來要向你好好讨教讨教。”高峻霄意有所指的說道,最壞的就是她了,明明什麼都懂,還裝作懵懂無知的樣子。
“我懂什麼了呀?”清澄極力否認,“老祖宗說過飽暖思yin欲,你就是吃太飽了,閑的。”
“哪吃飽了,沒吃幾口菜,一直被人家灌酒,現在還頭暈呢。”高峻霄又開始向她賣慘。
話筒裡傳來清澄溫柔的關心:“那你早些休息吧,再打擾你,就是我不識趣了。”
“誰許你先挂電話的,早上就撂了我電話,再敢撂一次試試。”高峻霄瞪着眼睛大聲威脅到。
“你想幹嘛,我好怕喲。”清澄這麼說着語氣卻沒絲毫害怕,“還不是因為你大白天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我懶得搭理你。”
“那早上的你和現在的你怎麼不一樣,現在的你聽上去比較可愛。”高峻霄小心翼翼地問道。
“呵呵,你不就是想聽些不正經的話嗎,找什麼理由啊。”清澄毫不客氣的戳穿男人的真面目。
“這話說到我心坎兒裡了,你知道我愛聽什麼,以後多說些。”高峻霄突然問道,“我打下鳳山了,你猜我接下去要幹嘛?”
愣了一下,接着清澄無力的回道:“我怎麼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這就奇了怪了,我跟你說有個人能精準預測到我的想法呢,我做什麼人家都能猜到,令人很不爽!”高峻霄直接抱怨道。
“不會是你對家或者土匪派來的人吧?”清澄幫他分析。
“不是,我唯一清楚的就是那人絕不是土匪,是友軍,一直在幫我。我有種被變态跟蹤狂盯上了的感覺。”高峻霄舉了個不太恰當的例子。
“哈哈哈,人家瞧上你什麼呀?是權啊,還是色啊?”清澄心情極好的開玩笑道,“啊,不好意思,串台了,重來,人家為什麼幫你啊,日行一善,做好事不留名嗎?”
“你瞧上我什麼,人家就瞧上我什麼呗。其實我現在都沒想明白這事呢,為什麼呀?你給我分析分析。”高峻霄發自内心的疑惑,甚至有些懷疑人生。
“誰給你分析,竟然拿我跟變态比,不要理你了。”清澄有些生氣。
“花花,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那麼聰明,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高峻霄再次問道。
“我又不懂打仗,反正你記得睡前關好門窗,别給跟蹤狂有可乘之機。我不在你身邊,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清澄把男友該說的帥氣台詞全搶了。
“我被你說的背後涼飕飕的。我好害怕啊。”高峻霄配合的拿起了女友劇本。
這效果過于刺激,在高峻霄看不到的地方,清澄翻着白眼幹嘔了幾下,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白眼。
人不要臉,真的無敵,想到他們倆隔着千裡遠,清澄隻能闆起臉教訓到:“越說越不像話,土匪還在你背後虎視眈眈呢,你再怕一個試試,我馬上把這段錄下來,給杜司令和熊司令各寄一份。”
“花花,你的想法怎麼和特務那麼像啊?”高峻霄開玩笑似的問道。
“呵呵,我和特務像?”清澄被氣笑了,“我還覺得你同土匪像呢,試問有幾個軍官敢帶兵去沖軍需處,直接搶裝備啊?”
“一定是小李給你透的消息,你放小李在我身邊,不會就是為了監視我吧?”高峻霄做了個合理分析。
“對啊,記得把皮繃緊喽,秋後找你算總賬。”清澄嗤笑中帶着點尖刺,“我還知道你發了一大筆橫财,搞得神神秘秘,弄得小李寫都不敢寫。你自己也不敢給大家夥們上戶籍,哦~你不會用又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騙來的吧?”
高峻霄立刻噓聲:“噓,别問了,不該你管的少打聽,我給你報道權,可沒讓你當我參謀長。”
“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剛才還誇我聰明,想讓我給你出主意,這會兒又嫌棄我,高督辦兩面三刀的功夫,我可得好好學學。”清澄已經放飛自我,繼續拿話紮人。
“别!大可不必!我一聽你要學我,雞皮疙瘩就起一身。我求求你照顧好自己行不行,真的别再束胸了,對你内髒不好,你一吐血,我心疼。”高峻霄苦口婆心得勸道。
“謝謝你,我十五歲就放胸了,之前是擔心徐州民風淳樸,不能接受我穿洋人的義.乳,才臨時束一束,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上海也束胸啦?”清澄聲音不住的提高。
“哦,你剛才騙我呀,根本沒束胸,裝得像真的一樣。”高峻霄抓住一個漏洞就甩回去。
“怎麼為了滿足你旖旎的幻想,我就得真做,不能騙你嗎?”清澄語氣嚣張的問道。
“算了,不跟你計較,等回去我仔細比對一下,你第一天穿病号服的尺寸應該最真實吧,别想騙我。”高峻霄的話語令人想入非非。
“滾。”清澄瞄了眼自己的胸,強壓下内心的暴躁。
“我想滾也滾不回來。”高峻霄适時換了個話題:“所以别太想我啊,乖乖等我凱旋,然後我們直接去市.政.府辦事廳,記得帶好印章。”
讨厭,誰要和他領證,清澄看了眼手表嫌棄的說道:“早點睡吧,夢裡啥都有。”
“那你來我夢裡,我比較想和你進行一場靈魂層次的交流。”高峻霄語氣中帶着笑意。
清澄斷然拒絕:“沒空!但還是祝你有個好夢。”
“有你的夢就是好夢,晚安。”大概是聽出清澄的疲憊,高峻霄總算願意挂電話了。
“晚安。”清澄挂掉電話,整個人攤在沙發上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屋内沒有開燈,透過窗外的月光能看到地上散亂的行李,長途旅遊就一個字——累。
剛到門口就聽到屋内的電話鈴催命似的響着,果然是催命鬼打來的,清澄在内心反省:人家戀愛是為了開心,自己戀愛是為了遭罪嗎,那要男友何用,腦中頭腦風暴還沒轉完,電話鈴又響了起來。
強撐着最後一口氣,清澄用顫抖地手摸向電話。
“你家電話挺難打的呀,占線占這麼久也不知道給我們報個平安。”話筒中王人庸的大嗓門沖的清澄腦門嗡嗡直響。
“我挺好,有事請奏,無事退朝。”清澄腦子一抽就說了後半句話,說完就後悔的要把自己舌頭咬掉,在心内默念反帝反封建。
誰知王人庸還挺配合,捏着嗓子說道:“嗻,我們瑞娘娘說了‘以後少跟那種沒有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厮混在一起,這樣不利于你進步。’”
“王總管,娘娘的心意寡人知道了,寡人今晚翻不動牌子了,明天再去找你們,晚安。”清澄說完最後一句話,連挂回聽筒的力氣都沒了。
“行,晚安。”王人庸可算挂斷電話。
滿天的繁星在樹梢頭輝耀着,城市也漸漸陷入靜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