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您随意。”清澄說完就倒在他懷中,然後扶着額頭悠悠的問道,“哎呀,阿霄剛才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你被仙女附身了。”佳人在懷,高峻霄也懶得計較。
“仙女好看嗎?”清澄眯着眼睛問道。
“仙女頂着你的臉,當然好看。”高峻霄毫不猶豫的回答到。
“哦,被我發現了,原來你喜歡我的長相,你這是見色起意,下流。”清澄嘟着嘴推開高峻霄,拉開兩人的距離。
“行吧,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沒脾氣了。”高峻霄深吸了一口冷氣看向河面,“我馬上要去剿匪了。”
這話猶如一盆涼水于隆冬時節把清澄澆了個透心涼,不過她很快恢複過來,剿匪是高峻霄的本職工作,他得靠着軍功才能建功立業,一直窩在上海的話,确實不利于他升遷。
再加上他們内部天天勾心鬥角,還不如去外面明刀明槍的同敵人幹架呢。收拾完心情,清澄淡定的說道:“祝你一帆風順,馬到成功。”
“您真是明事理,都不像你了。”高峻霄這話清澄越聽越不對味,陰陽怪氣的說給誰聽呢。
果然不該搭理情緒不佳的人,沒事還拿你撒氣。高峻霄不是一個隻知道兒女情長的男人,他之前會這麼低聲下氣,明明是為了麻痹内部的死敵,拿追求她做幌子轉移視線,自己都懶得揭穿。
她之于他,利用大于愛慕吧。認識到自己的價值後,清澄決定裝傻裝到底,不冷不熱的感謝了男人的認可。
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估計不太好,一句謝謝把高峻霄噎的半晌說不出話來,蹦起來指着清澄,又仰頭猛吸幾口涼氣,最終像是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又坐回清澄身邊,憤憤的向河裡丢了一塊石子。
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水面上散開,清澄貼心的又拾了塊更大的石頭遞給高峻霄,高峻霄滿臉無奈的接過石頭再次投入河裡。
幾個來回後,清澄輕聲問道:“心情好點沒?”
“沒有!”高峻霄雖然說着氣話,但是神色放松了不少。
能讓高峻霄這麼生氣無非是工作上那點破事,清澄眼珠子咕噜一轉提問道:“你大概什麼時候走?”
“最快年初吧。”高峻霄懶懶地說道。
“那你也得參加舞會喽,這樣,你帶我一起參加唐先生的年末舞會,我做你的舞伴。”清澄一把搭住男人的肩膀,無視他的懵逼鄭重地說道,“俗話說官場失意,情場得意,帶我出席晚宴,在你同僚跟前秀一秀,面子能找回來一大半。”
月光傾瀉下柔和的光芒,高峻霄盯着清澄上下打量:“大膽點,我的面子不止能全部找回來,還能溢出來。”
“禮服準備好了嗎?”清澄歪着腦袋問道。
“等着你陪我去裁新衣呢,辭舊迎新的舞會還穿舊禮服就太失禮了。”高峻霄感慨道。
對于男人的額外要求,清澄點頭答應:“行,我認識一個做男裝不錯的紅幫裁縫,周末帶你去做。但是你現在是不是該幫我把卷子都改完。”
“好嘞,馬上改。”高峻霄說着捏了一下清澄的臉蛋。
“不許再捏我的臉。手怎麼這麼賤呢。”清澄氣鼓鼓的戳了一下男人以示警告。
誰知高峻霄得寸進尺,一把握住她的柔胰不肯放開,還美曰其名幫她暖暖手。
清澄在心中淬了他一口,呸,不要臉,明明是想吃她豆腐,拉扯中叫道:“放手!”
“唉唉,别亂動,一會卷子都撒了,再吹到河裡,就賴你。”高峻霄皺着眉頭抱怨一通。
還敢再無賴一點嗎,自己為什麼會對這種沒皮沒臉的男人還抱有期待,哼,就不該對他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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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燈光連成一道光帶,唯有屋内暗的像是隔着一層黑色屏障,清澄愣了一下,怎麼不開燈呢,難道表姐回去了?
開燈!
突然角落裡傳來表姐低沉的聲音,把清澄吓了一大跳,她聽話的開了頂燈,清澄忽然覺得心累,自己今天是犯太歲了麼,剛送走一位爺兒,家裡又端着一位姐兒,她的小爆脾氣也要上來了。
清澄邊挂大衣邊問妍妍姐,怎麼不去休息。
“你會發報嗎?”妍妍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清澄心裡咯噔一下,自己這間屋子應該很“幹淨”,書架上沒有任何紅色書籍、期刊,平時和組織的通信早就處理掉了,電台也放在安全屋。
清澄咽了口口水安慰自己,要平和,要日常,迎着表姐冷冽的目光表示不會。
“哦!把這本密碼本背出來,我親自教你發報。”妍妍丢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語氣裡有股得理不饒人的勁頭。
什麼密碼本?清澄小心翼翼地翻開那本陌生的本子,成排的數字映入眼簾,是摩斯電碼的加密本,難道是CC的通訊加密本。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清澄心中激蕩的厲害,可惜她不能把心情表現出來。萬一是表姐的試探呢,她要是傻乎乎的上當了,豈不是正中人家陷阱,到時候小命都不保。
“我不弄,還要背這麼厚一本,麻煩死了。”清澄合上本子還給表姐,用餘光觀察表姐的表情變化,她臉上還是冷漠如常,看不出深淺,唯有手指不安的摩擦着另一邊的袖口。
“那算了,姐姐也不勉強你。”妍妍保持着原有的姿勢沒再勉強,及時換了個話題,“又和高峻霄去吃飯了。最近對他要多加關懷。”
清澄點頭應了一聲,對那失之交臂的密碼本無限惋惜,自己為什麼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啊,現在就算馬上回屋裡默寫,也隻能記得五成了,算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的主要任務還是文件。
“别發呆,都是為了你好,你現在多幫助高峻霄,即便以後你們沒感情了,你也會是他最信任的女人。”妍妍姐給自己倒了杯茶,悠悠地說道。
聯想到高峻霄的狀态,清澄反應過來:“啊?為什麼?”
“你别看他表面上風光無限,其實他就是個内鬥的犧牲品。此時正是他低谷的時候,最适合收攏人心。”妍妍解釋道。
國府内部明争暗鬥,爾虞我詐清澄聽說一些:“妍妍姐,能仔細同我說說嗎。”
“高峻霄的軍銜是上校,但他之前的職位是師長,看出問題了嗎?”妍妍喝水後問道。
“他的職位比軍銜虛高一級。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清澄知道國府内部的軍銜和職位一直管理混亂。
“其實他的好友陳鹞跟他是同樣的問題,他們兩個都是于北伐中破格提拔起來的年輕将領,但人家是蔣委員的親信嫡系,大紅人,蔣委員定都南京後想要規範軍銜,肯定先拿非嫡系的開刀啊。”妍妍理所當然的說道。
“當然這都是幌子,主要是為了打壓其他派系,高峻霄的背後是譚司令,跟着中山先生一起鬧革命的黨國元老,那老頭精的很,主動交出兵權,換了個南京中8央8委員的虛職,但是蔣委員還是不放心,卸了高峻霄的兵權換上了自己人。”
“所幸這男人有些才能被熊司令瞧上了,沒被發配到黃埔去當教書先生,現在他改頭換面成了保定系的代表,熊司令還聰明的拉上了嫡系陳鹞,大家都是保定軍校的師兄弟,齊心協力,一時間保定系的腦袋還按不下去。”
清澄附和道:“這不聽着挺好,換個山頭重新開始。”
“由于帶了蔣委員的嫡系紅人玩,蔣委員是沒什麼意見,不過人家黃埔系的意見可就大了去了。熊司令的隊伍裡也不全是他的人,少不得給高峻霄使絆子,可熊司令也不能次次都管,他得搞平衡,最終還得靠高峻霄自己打拼站穩腳跟。”妍妍總結。
清澄聽完頭都大了,單單一個中8央8軍的派系就如此龐雜,不是同一個學校畢業都能分出幾個派系來,不過她搞清楚一件事,高峻霄真的被同僚欺負了,那人級别還比他高。
“我知道了,他的事先放一邊,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去搜徐錫的公館,文件現在有很大概率被安排在他的公館了。”清澄單刀直入的說道。
妍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古怪,沉吟了一會兒才冷笑着發聲:“呵!你以為我是怎麼受傷的,我在搜徐錫家時觸發了隐藏安保,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清澄沒想到連妍妍這種老情報人員都栽了跟頭,自己是小瞧了人家,徐錫家是銅牆鐵壁啊!還是按原計劃先在唐先生的舞會上認識徐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