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辭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林婷剛好買了菜進門。
她四周看了一眼,沒見到段翊的身影朝着林辭問道:“阿翊呢?不是讓你叫人來家裡吃晚飯?”
林辭連忙将信息舉起來和自己摘開關系。
“我叫了,他今天好像淋雨了說發燒了,讓我幫忙買點藥呢。”
一聽這話,林婷一下急了,畢竟段蘭不在,她算半個家長,連忙拿出手機來給林辭轉賬。
兩百塊錢到賬,林婷催促:“那你去買藥,正好我煮點粥,你等下買了藥回來拿上粥給人送過去。”
一邊往廚房走,林婷一邊交代:“你等下不要急着回來,等他燒退了再回來,要是一直不退燒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送他去醫院。”
收了轉賬,林辭收拾了一下拿着傘出門。
不知道他病到什麼程度,林辭幾乎把感冒藥,退燒藥,消炎藥各個種類都拿了個遍。
拿着藥和保溫桶在段阿姨家門口敲門的時候,林辭才想起來,短短兩天,這是她第二次給段翊買藥了。
好像自從他來了這裡,林辭就像欠了他一樣。
耐着性子敲了好一會兒,門才被人打開。
段翊穿着一件白色長袖T恤和一條家居褲立在大門内側,應該是剛洗完澡,好看的眼睛上還蒙着絲絲水汽,漆黑細碎的短發發梢上墜着不斷往下滴落的水珠。
大約是發燒的原因,段翊一向白皙的肌膚上此刻染上些濕熱的紅色,乍一看難得有了幾分生氣。
客廳暖黃燈光傾灑而下,少年從前鋒利的下颌也柔和了許多。
林辭覺得,他好像從一頭狼變成了一隻小鹿。
“進來吧。”
段翊側開身,嗓間帶着些病中的暗啞。
林辭進門後熟門熟路的走到廚房,然後将保溫桶裡的熱粥倒了出來,頭也沒回的朝身後道:”這是我媽煮的白粥,你先喝一些,等不是空腹了再喝藥,對了,體溫你量過了嗎?”
這粥是剛煮出來的,林婷又裡裡外外包了好幾層,所以此刻裝着粥的白瓷碗溫度燙手,林辭幾乎拿不住。
身後的人沒有回話,林辭吹了吹燙紅的手指,回頭奇怪的去看。
視線落下的地方,隻見段翊雙手插着褲兜,懶懶的靠在廚房的推拉門邊上,神色認真的正盯着她。
林辭奇怪的又問了一遍:“你體溫量過了嗎?”
“沒有。”
這次段翊回的很快。
林辭無語的張了張嘴,本想嘴他兩句,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放棄。
“體溫計在哪?我幫你量一下。”
“客廳的抽屜裡。”
段翊指了指外面客廳,目光沒有從林辭的臉上移開,也沒有絲毫要去拿體溫計的意思。
林辭無奈,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她忍了!
要不是段阿姨,她才不會理他呢!
從電視櫃裡找到體溫計後,林辭遞給段翊。
“含在嘴巴裡,十分鐘就好了。”
段翊沒有接下,而是視線緊緊鎖住林辭,一雙漆黑的眸子在光影中發亮。
林辭不解的再往前舉了舉:“拿着呀?”
段翊終于伸手接下,照着林辭的話做,又似乎若有所思。
林辭用抹布端着白瓷碗放到餐桌上,看着段翊古怪的表情,不由出聲問道:“想什麼呢你?”
段翊跟在後面挪步坐在餐桌前,面上情緒不顯,嘴巴裡因為含着溫度計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你不會想聽的。”
林辭給自己也盛了一碗粥,坐在了段翊的對面,好奇心泛濫。
“你又沒說,怎麼知道我不會想聽?”
白粥熱氣升騰,窗外暴雨如注,雨水打在窗沿上,夜色暧昧,光影模糊。
餐桌下,段翊的兩條長腿因為過長一直伸到了林辭的腿邊。
他似乎動作了一下,長腿碰上林辭的膝蓋,九月的天氣,大家也隻穿一條薄薄的長褲。
隔着布料的肌膚相觸,一股酥麻觸電的感覺劃過林辭的心間。
對面的目光灼熱起來,林辭正慌張的想要往後移開腿,就看見那人将溫度計從口中拿出來,極為輕佻的輕笑一聲,語調乖張大膽。
“想着含的如果是其他東西就好了。”
雨再大一些,窗戶的玻璃被震的悶悶作響,内室卻忽然靜了下來。
少年鋒利的下颌微微擡起,鴉青色的長睫低低的垂着,落在陰翳下目光不似之前清冷疏離。
林辭望進去,裡面是渾濁,是不堪,是鋪天蓋地的張狂。
要咽不咽的粥卡在喉嚨裡,她止不住的猛咳起來,臉上漲的通紅。
“咳咳咳咳……”
“你!咳咳……你……我……”
人好像在特别慌張的時候會一下失去語言邏輯。
滾燙的白粥被囫囵吞下,林辭的整個喉嚨都又癢又痛,灼熱感沿着口腔蔓延開來,就連後背都開始發燙。
段翊無所謂的聳聳肩,将溫度計放在餐桌上躬身要去喝粥,語氣淡然。
“說了你不會想聽的,你自己要問的。”
所以還成了她的錯了?
要不是他是段阿姨的侄子,溫度計又顯示他已經發燒38度7,林辭毫不懷疑她會把手裡滾燙的白粥蓋在那張看上去清心寡欲的臉上。
“你真惡心。”
林辭實在忍不了。
段翊不為所動的繼續喝粥。
“是他就不惡心了是嗎?”
林辭愣住。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