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幹的頂多小打小鬧,可沒出人命,要是你有怨,你就去官府報案啊,整日在這兒喊啊喊——”
如此之聲隻算少數,大多數都過路不談,腳步匆匆,上趕着吃宴。
老乞丐聽到他們的話像是瞬間吃癟了,怒目圓睜,氣得憤怒到難以出聲。
戚堯卻看向了方才出聲的那幾人,望着他們的背影笑了笑。
沈令儀淡淡挑眉,心知此事不對勁。
老乞丐的話不盡然對,但以她還是慶甯公主時認識的鐘明行來說,如果那個他記憶中的鐘明行沒有換人,她對剛才路過的幾人說的話還是保持懷疑的。
“我去幹點事兒。”戚堯不知何時靠近沈令儀,輕聲說了句。
沈令儀知道他的去向,點了點頭。
扮作行商的馬車依然前進,沈令儀驅馬百無聊賴,想着戚堯追的那幾個人怎麼樣了,眼前的場景卻再一次令她回神。
街道已然空曠,人群蜂擁随行出殡禮的隊伍往前,沈令儀的耳畔偶爾傳來遙遠的低哭泣淚聲,凄凄然,隊伍中人似乎都像是真的悲傷。
浩浩蕩蕩的送喪隊伍正緩緩行進,哭聲哀婉,白幡飄揚,紙錢如雪,漫天飛舞,半空中悲傷情緒通過大風傳來,沈令儀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呼。”戚堯三兩步跳上馬,輕呼出聲。
沈令儀朝他看去,一把将馬繩抛給了他。
戚堯唇角微揚,不以為意,開口說起剛剛他出去追那兩人中發生的事情。
“果然不對。”
“那兩個可都不是什麼普通的百姓,剛剛和那老乞丐說完就急急着要去領錢,還說了那老乞丐——”他話風一轉,陡然變低,“不對——”
戚堯回想起剛剛的場景。
不過片刻,他雙眼張開。
“那老乞丐有危險。”沈令儀和他異口同聲。
“洽——”
馬車驟然折返,坐在車裡的池魚驚呼,裡面二人怕是都意識到了不對勁,探出馬車。
沈令儀神色認真,嘴裡同二人道:“你們兩個沒什麼事,你們去救剛剛那老乞丐——!”
池魚被臨時安排了任務,有些不知所措,但下意識地就跳下馬車奔向前去,跑到半道才突然想起。
剛來解意府不久的不是你嗎沈姑娘——?!
馬車停在離剛剛那個位置不遠的地方。馬跺了跺蹄子,像是有些煩躁,掃着馬尾。
車上兩人半倚着,周遭隻有風聲。
今日風是真大。
另一邊風卷殘雲,池魚意識到自己被沈令儀一個剛來的給吩咐命令了,實在有些不爽。
雖然這位沈姑娘的年紀比他大,但他在解意府數一數二,還沒這麼老老實實地聽别人的話過。
從前來的那些屍位素餐的府主也不能。
戚堯麼,還算湊合吧。
池魚雖然年紀不大,但拳法出衆,招招緻命。
果然如戚堯和沈令儀二人所料,老乞丐似乎是斷了一隻腿,行走不便,日常便是匍匐倚靠或是趴在牆角,他身後二人追來靠近。
他們兩個似乎是覺得對付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而且殘了的老乞丐不用花費太多力氣,全身連個武器也沒帶,赤手空拳就要從後面将老乞丐拖走。
青天白日裡,動刀動搶确實很容易被發現。
“礙我正事,吃我一拳——”池魚又想起了自己沒有吃到海東的佳肴就要先幹活,心中怨念起,怒喝一聲,身形驟然加速,如同脫缰野馬,直奔那兩個人普通布衣打扮的人而去,拳風呼嘯而快,二人躲避不及,“吃我泾州釀——”
被擊中的一人捂着肚子吃痛,眼中初始的迷茫消散,逐漸被惡毒替代。
“想什麼呢——和你爺爺我打要認真——”池魚招式并不變換,直給而出,狠狠擊向他面部,“燒白玉——”
“櫻桃肉——”
“清炖肥鴨——”
“爆炒三鮮——”
蔣書文覺得已經不需要自己出手了,光是池魚一個人就足夠招架他們兩個了。于是他就站在一旁抱拳倚牆,看池魚打。
也不知道這小子有沒有進步,讓他好好看看。
這邊池魚的拳風也越來越猛烈,很難想象,他不算高大的身軀打出的拳竟然這麼有力,直将二人逼得步步後退,毫無招架之力。
那兩個來抓走老乞丐的人見池魚一時半會兒難以招架,自己身上又受了點傷,兩眼一對,眼珠一轉,二人毫不留情就跑走了。
“不用追。”
戚堯玩着自己的刀穗,朝遠處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