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你來鸮市幹嘛啊，”領頭的就是方才出聲沙啞的男人，他一腳踹向了那老人，俯下身道，“你有錢嗎？”

老人家顫顫巍巍，身材消瘦，兩手掌合攏，不斷地給他們磕頭：“求求各位老爺放過我吧，犬子病重，我在這鸮市也就是賣一些大虞有其他地方沒有的草藥給那些外邦人——還沒賣出多少錢。”

監鸮司的人群中又有一人上前給了老頭一腳，正正好踹在他背脊，痛得他蜷縮起來，隻剩嘴裡還不停地在念着。

“求求各位大老爺。”

他捂着腹磕頭。

“求求各位大老爺。”

他的臉被踩到土裡。

為首的那人見機朝四周高喊：“你們看見沒，都是出來做生意的，一手交錢，我們一手保你們。”

他攤開雙手一臉無奈，一旁的人将地下的老人家扯起架住。

“這個給官府吧，不然他們今年可不好說過去。”

領頭那人回頭瞬間，耳中似乎是聽見了什麼，行動一頓。

“他們怎麼能這樣！”少年義憤填膺，沈令儀這個時候很恨自己怎麼沒有早一點捂住他的嘴。

戚堯在暗處向外探，盡力讓他們這兒收斂聲息，退後一步，朝少年做了個警告的手勢。

可少年的眼神顯然不屈不撓，但還是很有眼力見，自覺地放低了聲音：“這老人家和鸮市其他走私殺人的人又不一樣，他賣的是草藥！而且他隻是想為他兒子治病！”

沈令儀看着他激動的模樣，抿了抿唇。

鸮市并不是全都是些亡命之徒，走私成災确實存在，也有很多普通人，聽說這裡能賺很多錢，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所以才來這兒賭一賭。

“我知道你們不會救他的，放我出去，我自己上。”少年負氣冷哼。

戚堯朝沈令儀眨眨眼，望向少年，手指放在唇中噓聲：“我們幫你救。”

少年将信将疑，但還是慢慢平靜下來了。

那邊領頭的人雖然感覺自己好像聽見了什麼，可惜再探耳過去，也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馬哥，這個撈不了大的，我們直接去那些鋪子裡去吧。”

領頭人點點頭應許。

躲在牆角的沈令儀和戚堯眼神瞬間對上，确認了對方眼中的想法。

這人姓馬。

她有一種感覺，她覺得這人就是他們要找的馬均。

路邊空曠，各種貨物被打倒翻覆在地，人全都跑光了。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不知道從哪裡出來，走在路邊。

她紮着雙丫髻，手裡拿着風筝，臉上有些迷茫。

“劍……刀……姐姐……哥哥……到底在哪裡……”她又邁了兩步，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馬均見路邊突然跑出的小女孩，生出了逗弄的心思，蹲下身來，搶走了她手中的風筝。

他問：“你說什麼呢。”

小女孩見到大人，這人還搶走了她的風筝。雖然有些恐懼地退後了幾步，但也出聲回答他。

“我、我答應了哥哥，我要幫他找人。”

馬均起了興味，完全忘記了今天要和兩個人接頭的事：“要找誰呢？讓叔叔幫幫你。”

“一個……一個漂亮姐姐……兇兇的……還有一個看着兇兇的……但是很好的哥哥……”

“那你找他們是要幹什麼呢？”

沈令儀九成确認了，這小女孩說的兩個人應該就是她和戚堯。

雖然她一點也不承認小女孩的形容詞。

戚堯輕拍她的肩頭，沉聲道：“風筝上用泥巴抹黑了，是個三角，是阿土。”

“是阿土讓她來找我們的。”

二人異口同聲。

站在他們背後的少年大概懂了他們說的話，面帶興奮：“這個小女孩是來找你們的，那你們是不是要救這個小女孩！”

“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