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的禮堂安靜了片刻。
立在周圍的火焰之民“戰時幹部”們——姑且這麼認為——面色紛紛向着同一個模樣轉變,臉上寫滿了“胡鬧”。
端坐着的少年族長愣了愣,倒是沒有立刻發表什麼反對意見。他微微前傾身體,認真地問,“你為什麼想這麼做呢?”
“就在前幾日,風賊盜走了對我有恩之人的重要物品,我想要幫她拿回來。”紫發的少女坦然回答,“況且——”
她擡起右手,晶藍的光球伴随着周圍人的驚呼緩緩浮現。
“我的能力很适合尋找東西,或許能幫上大家的忙。”
小夜的話音落下後,禮堂内外都彌漫起了嘈雜低語。她甚至聽到窗外有人悄聲議論“怪不得昨晚那麼暴力原來是波導使者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頓時被這個因果邏輯關系搞得一頭霧水。
“确實,我們一族在索敵方面的能力欠缺,如果有波導之力的協助的話……”
“你可能不太了解阿蘇山的真實情況。”其中一人猶豫的發言被打斷。被少年族長稱呼為“靖睦”的中年男人皺着眉頭開口——他的神情嚴肅得甚至有些兇惡,眉間深深刻着幾道溝壑,模樣足以吓跑小孩,“風賊與你在旅行中遇到的訓練家不同,可不是什麼守法公民。我承認,在設計戰術、主動發起進攻方面,你的能力相較同齡人很優秀。”
說着,他瞟了一眼桌子上被小夜奪下的那把槍。
“但是,一旦進山,風賊在暗,我們在明,我想你應該能夠想象到——”
他的話音未落,大片的黑影毫無征兆地蔓延開來,瞬間便将異鄉人的身形籠罩其中。
“——不熟悉戰場的人會落到什麼下場。”
此舉一出,屋内人仿佛早有預料般保持着沉默,窗外的小孩子們已經不滿地叫喊了起來。
“靖睦叔你好過分,幹嘛這麼對待我們的客人!”
“動不動就放燈火幽靈欺負人,有本事和外地人比吃辣啊!”
幾秒之後,靖睦忽地舉起手,示意窗外的低齡圍觀者們安靜。
被裹成木乃伊的人隻餘一個黑色剪影,理論上講應該早已動彈不得——但是,黑影正無措地一點點融化,隐約可見内部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人類的影子。
燈火幽靈的身影在一旁浮現,左顧右盼地尋找自己的攻擊目标。原本抱着漫不經心态度的靖睦一怔,還沒來得及讓大腦加快運轉,便感覺到自己的腰間被輕輕碰了一下。
他猛地低下頭,隻見到一道紅光筆直射出,拖拽着燈火幽靈回到球内。
始作俑者還是那副鎮定過度的表情,仿佛并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她坦然地将“順”來的精靈球歸還給原主,認認真真地說,“我覺得你們剛才說得對——我确實可以彌補你們的索敵能力。所以,讓我加入吧?”
“……”
現場演繹索敵失敗的中年男子一時語塞。窗外的孩童們像商量好了一樣齊聲大笑起來,一點都不想給自家人留點臉面。
少年族長一臉鎮定地扭過頭去,也不知是不是在掩飾自己的笑意。
直到接收到友人隐晦的瞪視,他這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請原諒我們剛才的粗魯行為——那隻是個小小的測試,并沒有要傷到你的意思。”
業站起身,笑盈盈地向異鄉人伸出一隻手,“我代表全體火焰之民感謝你的出手相助,請将你的力量暫時借給我們。”
“嗯,我很樂意。”
兩隻手交握,披着陣羽織的少年又輕快地眨眨眼。
“剛才的是場面話,我覺得你不會喜歡的。不如我換一種說法——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我們會準備好吃的甜點來感謝你的!”
族長話音一落,窗外的兒童合唱團立刻此起彼伏地報起了菜名。業似乎覺得熱熱鬧鬧的也不錯,就隻站在原地笑,直到被吵得腦仁疼的靖睦砰地關上了窗戶。
“陽羽。”
“是。”始終站在角落的紅發少年仰起頭,看向靖睦。
“你剛才說勇真受傷了是嗎?那正好,你和她臨時組成一隊。”
“我明白了。”
陽羽點點頭,馬上小跑到了小夜身旁,笑着說了“請多指教”。
小夜因為靖睦所說的“勇真受傷了”有些吃驚——明明戰鬥結束後見面時他還好好的。但沒等她細問,坐在會議桌前的人們齊齊起立,似乎是已經結束商議了。
在走出禮堂前,小夜被身後的少年族長叫住。
“我必須強調一件事。”
紅發的人罕見地嚴肅了神情。
“無論有沒有找到烏佩鼓,你都一定要在拜火節開始前離開阿蘇山,好嗎?”
火焰之民的外出巡邏隊似乎都是兩人一隊。之前在會議上已經做好分工安排,因此陽羽表示等一下他會向新加入的成員詳細講述注意事項。
參與本次“地毯式搜索”的成員已經陸陸續續地進山,小夜和陽羽也不好耽擱太久,隻在臨走前去了一趟勇真家,和那一家三口打了聲招呼。
而一聽到“新朋友和老朋友要一起去搜山”,勇真立刻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