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供的資料并不全面。”
隻是頓了頓,林光霁便巧妙地避開了話鋒:“這個人是因為什麼而選擇殺害工友,又為什麼要陷害上司,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都是如何?”
“他同他家人的生活是否是真的幸福美滿?還是說隻在人前很融洽,人後看不見的時候又是如何?”
“何況,現下的你根本無法向我保證,這些資料都是正當渠道獲取來的信息,也不乏有你虛構小故事的可能吧?”
“想刻意引導我陷入人性的抉擇?你還是太嫩了。”
聽聞,安勝忽地燃起了興緻,探出身子滿是期待的看向林光霁:“不該是救的人越多越好嗎?”
“如果我是一個普通人,或許會覺得救出的人越多也好,但也存在一定的概率會顧及這個人是否真的适合救出他。”
“反正這些人的未來究竟如何,應該由ZT15和ZT17進行判斷,于身為普通人的我而言,毫無關系。”
看向屏幕裡已然需要走兩步便稍事休息的程暮寒,林光霁的語氣似少了一份遊刃有餘:
“但我現在是ZT17的成員,心理學研究分部負責人。雖然隻是一個不算顯眼的人物,可每一次選擇依舊會為我,為我的隊伍,甚至是為我們總域帶來無窮的後患。”
“若救下了一個會對社會産生危害的人,大家會基于雙眼看到的真相讨伐,你為什麼要救他?而不是去思考,我為什麼會救他。”
“若放棄了一個認真負責的好丈夫,好父親,人們依舊會說,你為什麼不救他?而不去思考,我為什麼要救他。”
“何況現在這種時間碎片化的時代,所有人都隻會草草一眼掃過浮于表面的傳言,又有幾人願意去深入其中研究琢磨與自己毫不相關的真相呢?”
“你說,我救不救他?”林光霁嗤笑一聲,如此反問。
“選擇權在你手裡。”安勝更是機智的将話題重新抛了回去,看着林光霁愈發冰冷的微笑難掩愉悅。
“救,而且我會在遊戲結束後,通過ZT總域委派ZT次域相關公安部門去調查此事。”
林光霁瞥了眼直播界面,不減反增的人氣值完全順應了他的計劃,好似那些人足夠自信自己不會被抓住馬腳一般,開始享受這必然的富貴。
不出意外的話,這場遊戲必然會成為燃燼G.O.D的最終導火索。
“ZT17不會錯殺任何一人,自然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勿忘,ZT15與公安部門更是一樣,勢必會讓所有犯罪者都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便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似是這番話也觸及到了程暮寒的内心,畫面裡的他正在強撐着站起身,繼續走向下一處人質所在方向。
“真是精彩,看來之前的那場遊戲中,你還是隐藏實力了。”
安勝鼓着掌贊歎不已,但很快便意識到了哪裡不對,掐着下巴一臉苦悶的思索着,直播界面裡也彈出了滿屏的嘲諷。
“可不是嘛,就算你已經異變為勿忘,也不足以到讓我拿出全部實力的地步。”
林光霁嗤笑一聲,聳聳肩歎了口氣:“隻可惜,這裡除了那百名人質外,還有我的搭檔在,我再不盡全力的話,遊戲結束後成為衆矢之的的人恐怕就會是我了。”
“生氣嗎?”
“怎麼會,能讓Lin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我的遊戲中,還難得展現出了全部實力給大家飽飽眼福,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伴随着林光霁的每一次選擇,或大或小的賭注漸漸列滿了直播界面側方内容框。
仿佛這場遊戲的結局早已注定一般,每一筆大額投入池中的獎金皆如紛紛飛花,蒙蔽了衆人雙眼,看似愈發顯著的風險及概率也不過是小風小浪罷了。
“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再多羞辱自己幾次,逗逗你的。”
安勝亦是興緻高昂,卻見林光霁滿臉嫌棄的問着:“你是吃了棘鱗蛇鲭嗎?”
“那是什麼?蛇?”安勝不解。
“是魚,隻是它體内含有一種名為‘蛇鲭毒素’的油脂,屬蠟酯類,人類的消化道無法分解或吸收,所以也被俗稱為‘油魚’。”
林光霁眉頭一挑,看熱鬧不嫌事大般認真科普着:
“即使是勿忘,它們肌體内的髒器也是在人類原有髒器的基礎上異變而來,同樣無法做到分解或吸收。”
“還沒聽懂?”
“不能被消化的魚吃了管飽?”安勝更是一臉茫然。
“自己去看彈幕。”
林光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揚揚下巴作為示意,興緻高昂的安勝自然按捺不住這份好奇心,快步走去電腦前發問,讓知道的人給出答案。
看來,無論是人類還是勿忘,隻要擁有智能及情感,終究避免不了意氣用事的可能。
林光霁将雙手藏匿到桌下,自然而然的啟用了通訊器,耳邊麥不過一瞬顯現便消匿不見,畫面中的程暮寒亦是如此。
忙于确認剛剛問題的安勝根本無從察覺,何況是現在直播畫面内滿是安勝的觀衆們了。
好似接收到林光霁的信号般,程暮寒回頭看了眼監控所在方向,即使臉色煞白,也依舊那樣溫柔的安慰着:“别擔心。”
林光霁:“......”
“嗯。”
“你們搞學術的連罵人都這麼深奧?”
得到答案,安勝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無語。
想罵人油膩有必要這樣兜圈子嗎?但仔細想想...這樣罵似乎還更髒了些。
“個人習慣,畢竟隻有聽得懂的人才有資格被我罵,聽不懂的人也不值得我浪費口舌去罵。”
聽林光霁帶有笑意的回應,安勝已然失語,反正直播效果也足夠了,便默默坐回原位看着林光霁繼續進行遊戲。
“等他救完那26人,就直接開始接下來的遊戲?”林光霁冷不丁的問道:“看情況,已經有不少人質因受驚過度而暈厥,遊戲效果怕是要不盡人意了。”
“會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們不會醒來的。”
安勝嗤笑一聲,毫無保留的将計劃書推給林光霁,繼續解釋道:
“栅欄原本一共五堵,可以進行四輪厮殺,從奔跑速度,到赤手空拳,然後刀戈相見,最後是槍林彈雨,稍晚一步都會因為無法強奪到場地中央為數不多的武器而錯失生機。”
“但你的搭檔為了和你演偶像劇,毀壞了其中一堵,就意味着隻能在三輪中決出優勝者,所以我決定進一步削減武器數量,從二輪厮殺直接開始。”
“每每僅剩半數的人質,我便會開啟通往下一輪的閘門,直到最後剩一人。”
好似正在想象這幅于它而言美妙的畫面般,安勝的笑容愈發癫狂:
“看着他們恐懼,争奪,昔日舊友背叛,家人自相殘殺,這種絕望簡直是世間最佳的催情劑!”
林光霁:“?”
什麼東西?!
危險意識爆發,林光霁瞬間起身,向後退了兩步,不曾想被安勝直接用藤蔓環住腰扯了過來,順勢壓制在桌面:
“Lin,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了我爸嗎?”
束縛住林光霁意圖襲來的雙手,安勝的眼中漸漸泛起瘆人光亮:
“因為他想要将你占為己有。”
不過刹那,數根藤蔓瞬間刺破了身下人瘦削身軀,将他釘入桌面,動彈不得。
潔白桌布頃刻間殷染鮮紅,如同朵朵彼岸之花般,将林光霁托舉其上,高潔又罪惡。
林光霁死死咬住嘴唇,強忍着痛感盡可能的讓自己清醒。
沒有被刺傷緻命位置,就意味着接下來是安勝單方面的折磨,絕對不可以讓程隊動搖。
林光霁如此想,惡狠狠的瞪了安勝一眼,不料這份警告反倒是讓它更加興奮起來。
“我想不明白,你已經足夠聰明了,上天為什麼還要賦予你這樣完美的容貌?無論男女都會在見到你的第一眼為你心動不已。”
“他們甚至願意為你砸下大筆錢财,給予你數不盡的權利,隻為博你一笑,換你一夜春宵。”
“但你呢?不僅不去享受潑天的榮華富貴,還反手把那些人都送入了局子,被人陷害到要參與死亡遊戲的地步還那樣不緊不慢,甚至在這種危險的地界稱起了霸王...”
“我真的快要分不清,你到底是脆弱到隻能依賴他人的白兔,還是僅憑一句話就能夠操控衆生萬千的上帝了。”
說到此,安勝毫不猶豫的掐住了林光霁的喉嚨,看着人漸漸呼吸困難,再玩樂般的放開手,難以壓抑的笑聲隐隐滲出:
“不過,我漸漸開始理解,我爸為什麼那樣渴望得到你的全部,癡狂到連一雙眼都不願分給我的地步。”
“所以我故意和我哥起了糾紛,先殺了最有眼力見的他,再配合我爸演戲殺了我媽,布置好現場,最後趁他不備親手殺了他,安平原本也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