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更新：等待七日後的死亡（倒計時3日04小時53分鐘）】

付焓默在迷迷糊糊中轉醒，系統警示性的紅字依舊挂在視網膜上，無時無刻不在暗示他的終結。他翻過身，試圖在黑暗裡尋找開關的位置，卻摸了個空。他這才想起自己不在浮葉也不在濱城，終于決定睜開眼。

屋内隻有他一個人，窗外已是殘陽西下。他打量了一下這個陌生的房間，腦海裡是久違的安甯。

什麼都不用想的感覺異常美好，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放任自己發呆的經曆了。他把自己塞進被窩裡，就像他曾經幻想過的那樣，就這麼睜着眼睛，直到眼底酸澀不堪。

門鎖輕輕響了一聲，接着便進來熟悉的身影。宮溯甯的腳步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房間中的人。他一回頭便看見正盯着自己的付焓默，原本緊繃的身子終于放松了下來。

“你醒了，休息得怎麼樣？”

宮溯甯站在門邊打開了床頭昏黃的小燈，看着付焓默的臉上倒映出類似黃昏的色彩，心裡莫名一緊。再然後，他就在對方的注視下重新關了燈，裝作剛剛的行為隻是手滑。

“嗯，感覺渾身都懶洋洋的。”付焓默動了動手臂，如實回答。

“你睡了兩天，是正常的侵蝕泡反噬，但因為這次情況特殊......醒了就好。”

宮溯甯坐到床邊，伸手撈了撈付焓默的頭發，又貼了貼那張因長時間沉睡而略顯紅潤的臉，心下終于松了口氣。

看來治療有一定的效果。

沒等他細想，付焓默便突然問道：“你們這裡會過節嗎？”

“什麼節？”宮溯甯愣了愣。

“情人節呀。”付焓默伸手在宮溯甯的新終端上點了點，上面明晃晃地顯示着“2月14日”，“在我們那邊，這一天就是情人節。”

“你是想......”

“我們在一起之後，還沒過過紀念日呢。”

付焓默沒有再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紀念日，這種東西他們不會再有了。他們在一起度過的平常日子都那樣短暫，連一年之中僅有的新年都隻能在侵蝕泡裡報團取暖。付焓默忍不住想象，在未來，另一個他陪伴在宮溯甯身邊時，宮溯甯心中會不會有屬于此時的他的位置？

他們之間的美好記憶是那樣短暫，他甚至懷疑終有一日，自己會被徹底遺忘。他沒有留給這個世上任何寶物，也沒有像之前的他那樣拯救世界。他隻是個普通人，平淡地來到這裡，又平淡地離去。

“我......”宮溯甯剛準備開口，就被付焓默打斷。

“阿甯。”他說，“給我講講我們是怎麼相遇的？”

他看見了宮溯甯那一瞬間的不自然，而後略顯窘迫的人輕輕握住他露在被窩外的手，回答：“我們當然是相遇在一個侵蝕泡......”

“不。”他打斷了對方的話，“我知道故事的開始不是這個。”

“阿焓......”

付焓默平靜地笑了笑，似乎隻是一個條件反射的安撫：“你仔細想想，我們是怎麼相遇的？”

寂靜的房間裡，兩人的臉離得很近，連呼吸都交織在一起。于是當宮溯甯開口時，付焓默能清晰感覺到那一瞬間氣息的停滞，像是沉眠許久的夢境被打破，露出血淋淋冷冰冰的現實。

宮溯甯閉了閉眼：“我們相遇在實驗室......隔着一層實驗室玻璃......”

付焓默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他緊緊攥住宮溯甯的手，強迫自己傾聽屬于另一個自己和宮溯甯的往事。

“阿焓......”

“嗯，你繼續說。”

他聽見自己略帶顫抖的話語。他反複告訴自己，那就是他本人，隻不過自己是把那些都忘記了。這些都是他的，宮溯甯也是他的，這一點從未變過，未來也不會變。

“阿焓。”宮溯甯認真地看着他，“我們出去過節吧。”

“過什麼？”付焓默扯出一個笑，“今天又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每一天都可以變得特殊，隻要有人願意賦予它含義。阿焓，你剛剛不是說今天是情人節嗎？我們去過節。”

“你們這裡又沒有這個節日......”

“從現在起就有了。”宮溯甯站起身，不知從哪裡變出幾件衣服，“你快換上，我們出去逛逛。你還沒見過雁羅，現在終于有機會，我來當導遊，如何？”

不等付焓默反駁，半小時後，他們坐上了宮溯甯的摩托，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你不是說你們不過節嗎......”付焓默把自己裹成粽子，目光頻頻落在街邊的小吃攤位上，“怎麼那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