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出去就好，一路直走。”

卓黎輕輕撫摸了一下牛角，牛“哞”的叫了一聲，尾巴狠狠打在屁股上。

付焓默點點頭：“麻煩你了，就送到這裡吧。”

卓黎眼角彎彎：“期待與各位的下次相遇。有緣再見！”

說完，他晃晃悠悠地沿着來時的路走，走得毫不留情，仿佛笃定他們不久後會再次相遇。付焓默與宮溯甯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出了大難臨頭的謹慎。

“現在沒有其他人，我想我們可以暫時在這裡停下來盤點思路。”

這裡是山谷的出口，旁邊有很多巨石，付焓默随便找了一塊坐上去，從戒指裡摸出紙筆，開始簡單勾勒原木村的輪廓。

“原木村分為前街和後街。前街為靠近樹的一側，後街遠離樹。兩條街并無明确的分界線，兩者連在一起圍成一個封閉圓，祠堂就在圓的中心。”

伴随着筆尖的沙沙聲，付焓默簡單粗暴地标注出幾個标志性地理位置。

“昨天，我們來不及遊覽整條街，不清楚後街的情況。”付焓默開始熟練轉筆，“如今我們也不能貿然前行。你說這不是普通的侵蝕泡，恕我直言，目前我還沒經曆過你口中那種‘普通’的侵蝕泡。”

宮溯甯微微垂下眼睛：“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你也明白我不是要跟你談這個。”付焓默戳了戳紙上祠堂的位置，“一會兒我們往前走，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隻是想再次強調，這裡與之前一樣又不一樣，我們的确需要謹慎行事，但也不能被一個名号吓住，從而變得畏手畏腳，不是嗎？”

“但這裡是永夜國度。”

“我知道，串聯型侵蝕泡的鼻祖，由無數個侵蝕泡組成的龐大帝國。之前我還對一些現象感到些許迷惑，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很合理。”

付焓默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拉宮溯甯，讓兩人一起坐在這塊巨石上。

“‘每個人眼裡的世界都不一樣’，這或許不是一句廢話。”付焓默把頭随意地靠在宮溯甯的肩上，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霧氣，“隻需一點小小的操作，我們就能進入另一個相同又不同的世界。”

宮溯甯皺起眉頭：“這又是哪裡來的推論？”

“卓黎說，村長家住進了一個商隊，但我們去的時候，那間屋子顯然無人居住，這就是最直接的證據。卓黎眼中的世界與我們不同，就像他認為後街的老王是個修車師傅，但事實上，那個人的手上根本沒有繭。”

“但這些都隻能證明有多重世界的存在。”

“是，所以後面都是我的猜測。”付焓默重新展開那張紙，“既然知道是永夜國度，我們就要用永夜國度的設計思路去看待這個侵蝕泡。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去将幾個侵蝕泡串聯成一個完整的故事，而我們現在的角色就是體驗這個故事的玩家，你會怎麼去做呢？”

宮溯甯顯然很反感這種遊戲思維，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确是永夜之主的惡趣味之一。

“在故事平淡無趣時，用一些手段推動故事情節發展。”

“Bingo！所以，我們接下來會意外進入另一個世界，在那裡獲得新的線索，從而串聯起所有侵蝕泡的故事。”付焓默在紙上“村長家”的位置畫了幾個圈，“如果我沒猜錯，一會兒我們或許有機會見到不曾存在的村長。到那時候，‘原木村’或許會換成另一個名字。”

宮溯甯還想追問，卻被付焓默捂住了嘴：“從現在起留點力氣，一會兒要靠你保護我呢。”

宮溯甯眨了眨眼睛，想跟對方解釋說話并不會消耗體力，最終還是順勢抱住蹭了蹭，以一個合理的理由與付焓默貼了一會兒。

很快，山間的霧氣愈加深重。兩人不再拖延，做足準備後便沖進了前方的大霧中。

這種感覺熟悉得令人發指。當兩人穿越迷霧，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村落。與之前不同的是，村口的石碑上不再是熟悉的“原木村”，而是仿佛用鮮血書寫的“圓墓村”。

“這就對了。”付焓默輕輕摸了一下上面的字，摸到了新鮮的液體。他湊近聞了聞，果真是血腥味。

“别亂碰。”宮溯甯掏出一張濕巾把付焓默手上沾染的血迹擦幹淨，擡了擡下巴，“看看前面，有人在辦喪事。”

付焓默擡頭望去。古樹下，滿地的葉子變成了紙錢，村裡的人似乎都在靜默哀悼，沒有人在意突然闖入的他們。四周沒有别的聲音，唯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哀歌。

“故人歸何處——

何處是故鄉——

前程不思量——

後事羽神幫——”

付焓默快步走過去，在沒有驚擾到村民的情況下路過那個被沉重白布覆蓋的大棚。他本想直接掀開厚重的簾子，但當他試圖伸手時，四散在周圍低着頭的人們突然集體擡頭，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他收回手，暫時打消了查看死者的念頭。

“走吧，這裡不适合久待。”宮溯甯輕聲說着，手在簾子上快速碰了碰。一瞬間，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猙獰，無數雙手從地底冒出，試圖拉住宮溯甯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