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赢了。
夏天晴頸間窒悶到難以喘息,心間卻松暢起來。
漢薩公爵雙目猩紅,神态崩潰到有些癫狂,他怒聲質問:“這隻杯子,你從哪裡得來的?”
女仆吓壞了,後退幾步後飛快轉身,急速朝餐廳外撤離。
湛經智看了夏天晴一眼,咬牙對六神無主的幾名玩家道:“走!”
“可是……”阮伽袖站在原地猶豫,被湛經智回身抓住胳膊,低聲道:“聽她安排!”
一群人倉皇跟上女仆離開。
夏天晴艱難呼吸着,餘光中看着他們匆忙離開的背影,唇角揚起一抹扭曲的笑:“殿下,這隻杯子,對您夫人來說很重要,我沒說錯吧?”
漢薩公爵手下加重,呼吸開始緊促:“你怎麼知道?”
“我觸摸到這隻杯子時,感應到了埃莉諾的魂靈……”夏天晴因窒息而眼前發昏,她艱難張口,勉強出聲:“……殿下不如,讓其他人先出去。”
“殿下。”管家擰眉上前躬身,明顯對她要求摒退左右的要求不滿:“夫人的那隻杯子本應好好放在收藏室裡……這個人,恐怕是名竊賊。”
“竊賊怎麼敢拿着贓物到我跟前?”漢薩公爵甩開夏天晴,如同被點燃的油桶,情緒瞬間爆裂開來,怒視着管家咆哮:“出去!我要聽她說什麼!”
夏天晴頸間一松,脫力地倒在地毯上,公爵的吼叫聲回蕩在耳中嗡嗡亂響。
她抓着地上綿軟的細毛深深呼吸,平複這具脆弱身體本能湧起的戰栗反應。
“……殿下,我就守在門外。”管家恭聲回應。
逐漸清晰的視野中,夏天晴看到管家和鐵甲侍衛的腳步後退離開。
漢薩公爵不耐地俯身,激動地攥着夏天晴肩膀将人拎起來,再次抵在身後羅馬柱上。
“杯子是怎麼來的?”漢薩公爵從牙縫裡擠出一段話:“如果你不能給出正當理由,我會讓你後悔出生在這世間。”
啧,真是個瘋子。
夏天晴直勾勾地跟他對視,目光誠摯:“殿下,我跟其他巫師不同,我是在城堡拾到這隻杯子後,受您夫人感召而來。”
“我能感受到夫人很痛苦,她不知遇到了什麼事,記憶消失了……她希望我能為她查清真相。”
“殿下,她的離去,一定不簡單。”
漢薩公爵猛然僵住。
他呼吸粗沉,雙目微張,緩緩松開抓着夏天晴肩膀的手,嘴唇顫動着微微後退,仿佛聽到了什麼震撼心神的話。
“她的離去,并不簡單?我就知道……”漢薩公爵眼中含淚,嘴角卻朝臉頰咧出個誇張而難看的笑意來,“我就知道……她怎麼會輕易背叛我?!”
他怆然淚下,仰頭哽咽:“她明明知道的,如果她真心想走……我根本不會阻攔!”
夏天晴心頭微動,從他話語間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漢薩公爵說,如果她要走,他根本不會阻攔?如果情況屬實,這可跟他‘強娶’的行為相悖了。
但他這癫狂的狀态,可不像是堅定相信她不會殉情的樣子……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内情?
夏天晴順着道:“我感受到她怨氣纏身,所謂自戕的背後,恐怕藏着不得已的苦衷。”
漢薩公爵眼睛紅得幾乎似要滴下血來:“可她為什麼不肯出來見我?我找了那麼多巫師招魂,她從未真正現身!”
夏天晴思緒急轉,大膽推測:“不是不想,是做不到,我也是通過這隻杯子才感受到她一絲怨念。”
她頓了下,決定先搞清楚怨靈跟漢薩公爵這邊的情況。
“殿下,您能告訴我,您和公爵夫人之間事嗎?”夏天晴說道:“夫人靈體已經失去記憶,即便招魂成功,也無法對您訴說真相。我肩負着幫夫人查清内情的期盼……如果能知道一些事,或許對查清夫人真正的死因有所幫助。”
漢薩公爵身形晃了下,“對……真正的死因……沒錯,即便所有人都說她殉情,事實也必定并非如此。”
他頹然仰倒在地,顫着手捂住猩紅的眼。
淩亂的金色發絲垂在他指縫間,他嗡聲開口:“因為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和埃莉諾的秘密。”
随着他開口,地毯忽然如水波般起伏,波動,甚至眼前一切場景如褪色般變得淺淡模糊,似乎有什麼将翻湧而出,淹沒整個空間……
夏天晴抵在身後的羅馬柱上,定睛看着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