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人兒點了點頭,才綻開了笑顔,繼續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愣愣地搖了搖頭。
她……沒有名字,沒爹沒媽的孩子,怎麼會有名字呢?
就連今日會在這裡碰見薛苡,也是她有意而為。
原因無他,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就算在這裡凍死,若是沒有等到薛苡,她依舊熬不過這個冬天,她太弱小太無力了,試過了所有的辦法,就好像螞蟻努力呐喊想要被人類聽見聲音。
她去找娘親,被瘋瘋颠颠的娘親拿東西砸了出去,她往日隻看過她一臉溫柔地幫薛苡系扣子,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歇斯底裡可怕的她。
從那以後,她都隻看在遠處看着,想象着在薛苡的位置,那個人是她,再不敢接近。
上次這個樣子去等父親,直到初雪埋了她的身子,也沒有等到那個陌生的男人,隻等到他院裡下人無情地驅趕。
薛苡,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那你叫薛薏好了,娘親取的。”薛苡樂呵呵說道。
看薛苡的笑容,她莫名想哭。
她很久之前就知道,對于不被在乎的人,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所以她很久不哭了。
這一刻,她很羨慕,羨慕她能有這麼明媚的笑。
在她為了一個饅頭和廚房的下人大打出手的時候,最後被打得遍體鱗傷丢出去,以後牢牢護住懷裡的饅頭,聽廚房裡頭的人朝她狠狠啐了一口,捂着手上被她咬的傷口,“呸!真是歹毒的小崽子。”
後來她一把火燒了那下人的屋子,她被燒壞了臉,隻能被趕出了薛家。所有人都隻以為是意外,畢竟誰會懷疑一個孩子呢?
她至純至善的姐姐,還沒有和她一樣,滿心都是陰暗。
也許就算物質貧乏,也能精神富足,薛苡可能是那樣的人。
如果隻有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她可能會讓出去,但她會毫不猶豫将其他人全部除掉,真是可笑,她又不是天生就想長成這樣的。
薛薏擡頭,含淚點了點頭,将瘦得都看到骨節的小手放到薛苡手中,被她拉着起來。
能活着就好。
欲望,會在陰暗的地方慢慢滋長。
“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偏要讓你走吧?”
薛薏在薛苡不遠處緩緩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擡頭打量着滿屋火紅喜慶的裝飾。
她也會有的。
沒人能阻攔她,所有人都一樣!
薛苡淚眼婆娑地擡頭,眸中透露出疑惑。薛薏繼續道:“七年前,你在宜山救得那個人,他回來了。”
聽着薛薏的話,薛苡逐漸被吸引,止住了哭聲。
“他是個瘋子,你最好将這件事永遠爛在肚子裡。”
薛薏苦笑,想着若是秦敕一開始沒有找錯人,應該就不會生這麼多事。薛苡會包容他,也會治愈他,這可能就是,善有善報吧。
可惜了,各人有各人的報應。
薛苡神情驚訝,她知道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但是隻要薛薏不說,她就不會追問。
有一瞬的落寞,答應道:“我會的,隻要是你想要的。”
無論是離開,還是守口如瓶。
不過她此去怕是……再無歸期,眼神期期望向薛薏,猶豫到最後還是開口:“你就……沒有什麼别的想對我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