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甘甯等人離開後,宋宓便轉身要回衙内,正見徐長風同蕭白站在台階上看着,她輕微皺了下眉頭。
剛想要從兩人身旁而過,徐長風忽然自顧說了一句:“高毓少時被害全因高秀而起,按理說高毓該恨他才是,可為何告禦狀一事發生後高毓還會救他,最後還讓高秀将所有一切推到他自己身上?”
宋宓頓住腳步,繼續聽他說:“從高毓引我們去嶽陵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現在想來,大概高毓也知自己活不成了,随後将高秀掉包引我們前去,上演了一出兄弟殘殺的局面,讓我們誤以為一切是他所做,想用自己的死來保全高秀。”
可他似乎忘了,高秀私建豪府一事早已被查出成為定局,而他企圖利用雙生子身份掩護高秀,妄想偷梁換柱,那是不可能的。
“我隻是好奇。”徐長風緩道,“高毓他,為何會這樣做?”
宋宓還在為之前徐長風傷她的事心存芥蒂,壓根就不想同他糾纏,“徐鎮撫料事如神,怎會猜不到其中關竅,何必來問我呢?”
高毓同高秀明顯早就見過面,當初自孫謙提到高秀性格有異,他們就應該注意。
高毓能夠假扮高秀混迹在衙門裡,若沒有高秀的同意,很難不讓人相信是兩人共同謀劃過的。
宋宓說着再不看他一眼,同他擦肩而過,徐長風忽而抓住她的手臂扯到他跟前。
他低頭看向宋宓,将本還想問她同巫蠱案有什麼關系,話到嘴邊又覺太過貿然,最後也隻是放開她帶着蕭白離開。
宋宓看了一眼覺得莫名其妙。
又過了幾日,新的西陵知縣已經上任,待徐長風安頓好一切後便領着錦衣衛回京。
宋宓也于今日前往蜀州,她已然先行,從西陵前往蜀州還得先到柳州。
而回京途中也需先經柳州,再一路北上,所以自西陵至柳州這一段路程宋宓還是同徐長風一道,隻不過她一行人先行在前。
徐長風等人腳程也快,雖是宋宓先行,但還是他們人先到了柳州。
到了驿站,徐長風打算先住一晚休整後再繼續趕路。
錦衣衛的人全都進入驿站内,驿長見狀立馬上前迎接,徐長風簡單吩咐後便由驿長領至二樓,蕭白燕回随同。
知道對方身份,驿長不敢怠慢,對徐長風吩咐的事很是上心,立馬為他的人提供酒菜。
一樓大堂的人剛坐下,随後一隊人馬也跟着到了這裡,他們頭戴三山冠帽,身穿宦官服飾,那驿長一看這些人來頭也不小。
他立刻迎上去,朝為首之人招呼道:“見過大人。”
佟雲朝裡處看了一眼,随後帶人走到另外角落,與錦衣衛的人隔了一條走道。
待吩咐驿長備好飯菜後,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将空出的主位椅子擦拭幹淨。
錦衣衛的人自他們進來後眼神就一直盯着他們,其中一人夾了夾菜送入口中,眼神不屑,喝了杯酒後朝地上啐了一口道:“娘們唧唧。”
佟雲朝那人看去,見他乃錦衣衛總旗,好似是叫陳泰,對方眼神兇狠看向這邊,佟雲秉持着在外不惹事的想法對此不予理會,從容坐于椅上。
可對方卻沒想過要放過他們,見這話沒傷到他們,陳泰又繼續道:“跟個女人似的,哪還有半點男人樣子。”
佟雲這下可沒再忍了,他拍桌而起,勇士營的人緊跟着站起來,齊刷刷的看向他們那邊。
錦衣衛的人也一齊起身,直接拔刀對峙,驿長見雙方都不好惹,于是躲在後面不敢上前。
“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佟雲厲聲喝道,對方明知他們宦官是受過宮刑,他還如此羞辱。
陳泰罵罵咧咧,将手中筷子用力一甩,氣焰嚣張,“老子說錯了嗎?一個閹人,算得上什麼男人!”
早在西陵他就看這幫宦官不爽了,若不是兩方需要共同辦案,他當時早就動手了。
有人私下扯動他的衣袖,提醒他到此為止,勇士營的人雖然是宦官,但好歹也是宋宓的人,他若這般毫無顧忌,吃虧的還是自己。
陳泰沒有理會,繼而朝躲在後面的驿長道:“給老子換個地兒,老子可不想同這幫閹人……”
話未說完,一把利劍從外直奔他而來,速度之快讓在場之人還未看清是何物,再回神過來,隻見陳泰臉頰被劃過一道血痕,沒多久那鮮血便順着臉龐嘩啦流在其衣領上。
而那柄劍直直插*入他後方的柱子上,穩穩釘在上面。
“閹人怎麼了,閹人也比你們這些所謂的男人強。”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宋宓聲音從外傳進來,緊接着衆人看到以她為首,後方跟着不下十人的宦官闊步而入。
“妖狐夜出,閩清水患,建甯倭寇案等大大小小幾十件案子皆都是由我西廠、你口中的閹人所查明,而你這位自诩為真男人的人做了什麼有用的事嗎?”
宋宓解下披風交到佟雲手裡,盯着陳泰于椅子上坐下,譏诮道:“都是為皇上辦事的人,還分個什麼高低貴賤?若真要論個高低,你連給我西廠提鞋都不配。”
陳泰捂着自己被宋宓劃傷的臉頰,聽聞此話,猛然擡頭,卻也不敢反駁。
宋宓繼續道:“也不知徐長風是怎麼管教底下的人的,愈發口無遮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