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接着問道:“那麼叔孫大人是否因為憐惜牲畜,而不曾食肉,隻用蔬果?”
叔孫通被問的額頭冒汗:“這,這,我不,不曾”
黎筝笑了:“嘴上說着憐惜牲畜,私下裡卻吃喝依舊,毫不避諱,叔孫大人豈非如自己所言一樣,何其不仁,何其不善?”
叔孫通被問得節節退敗,卻還猶想狡辯,再提将豬閹割之事,加重抹黑。
好在黎筝這頭也沒算完。
叔孫通彈劾她的短短時間内,她已經想好了完美的對策。
“叔孫大人,黎手中有兩物,一物可使馬匹奔行千裡而足部不受半點損害,一物可使耕牛乖順聽話,提高耕田速度,但前者需要在馬蹄上打鐵,嵌入馬的體内,後者則要在牛鼻子上打孔,再裝上圈環。”
黎筝雙手抱臂,細眉輕輕挑起:“怎麼樣叔孫大人?這兩者都會對牲畜的身體做出損害,以您之言,便是暴虐無道,但這兩物卻都對江山社稷有利,對天下百姓有利,如果交到你手裡,你用是不用?”
黎筝此話一出,群臣堆裡立時炸開了。
“用啊!如何能夠不用!如此寶物,别說對牲畜之體有害,就是對下官的身體有害也都要用啊!”
“那當然是說什麼都要用了!但神童長史(官名)口中說的這兩物,究竟是編造還是真的存在?”
此話若出自他人之口,大臣們便隻當是情急之下亂謅的,可既然出自小神童之口,那就很有可能真實存在了!
叔孫通卻不這麼想。
趙黎手上都已經拿出多少東西來了?
也該江郎才盡,巧思枯竭了!
縱使之前的白紙毛筆,燈籠窗戶,弓箭象棋都讓人覺得驚才豔豔,但今天這倉促之間的,又哪裡是能立時想出東西的時候?
尋常小孩在大殿之上,被人如此诘問,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還談什麼回問、想轍?
叔孫通如同抱住了救命稻草般地道:“大王,此子口中之物必是虛假僞造的,他想以虛構的事物來推翻真實的言論!”
嬴政輕睨了一眼叔孫通,視線很快來到了黎筝身上:“哦?那麼趙愛卿,你口中所說的兩物,究竟是否存在呢?”
黎筝笑笑,底氣十足地道:“回大王,自然存在。”
眼見着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一并失去,叔孫通立時鼻孔擴張,面色通紅,大喊大叫地道:“大王莫聽這孩童信口開河,他必定是要回去閉門謝客,花時間絞盡腦汁地将他所說的兩物做出來!”
“信口開河?”黎筝慢悠悠地念叨着這個詞,眼中譏諷不容錯認,“要我如何做才能讓叔孫大人相信确有此物?”
叔孫通立即道:“除非你當場将其拿出來!”
黎筝嘴角一勾,眼中閃爍着獵人般的鋒芒。
她事先制作的陷阱,這不就立功了嗎?
氣定神閑地伸手向外,做出“請”的動作,黎筝道:“馬匹不易帶進大殿,不如大王和各位大臣們到外頭去看看?”
嬴政滿意颔首,欣然允諾。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陸續出殿,黎筝正要命人随意牽來兩匹馬駒,再叫兩個工匠,現場演示如何打造馬蹄鐵,少年人單薄的肩膀上,就搭上了一隻大手,是嬴政。
他朝着內侍微微示意:“趙高,去把寡人的寶駒帶來。”
身形瘦長的男子一愣,有些遲疑:“大王,寶駒金貴,價值連城,若是在嵌入過程中受了損傷——”
這次,黎筝也難得的與趙高站同一個立場:“大王,臣找來的鐵匠還是第一次打馬蹄鐵,若是不小心出了差錯的話”
嬴政輕輕搖頭:“無事,寡人相信趙愛卿。”
!!!
嬴政輕描淡寫的一句相信,在黎筝心中掀起千般波濤。
若不是攻打六國還要循序漸進,她簡直現在就想直接将戰國其餘六雄核平了,全部送給始皇大大統治。
什麼叫士為知己者死啊?
黎筝因這屢次三番偏幫于自己的君王,心中滿是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