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裝作路人,緩步靠近洛白榆。
沒見過的附中學生,很難說不是來幫洛白榆的,不同的信息素紛紛分出一股,撲向于晚。
于晚對此毫無所覺。她是個beta,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也不會受信息素壓制。
轉了轉袖子裡瓶子,按好噴口,于晚半掩着雙眸陡然亮起,和洛白榆對視一眼,腳步一轉。
難聞而嗆鼻的氣體朝着職中那幾個人迅速擴散,職中的幾個學生難受地閉着眼,臉部迅速充血變紅,有幾個甚至難受地彎下腰,徒然地靠在水泥柱上,于晚見起了效果,一把抓着洛白榆的手腕順着巷子往前跑。
烈性防狼噴霧,專為嗅覺敏感的alpha設計。
夜色沉沉,燈光昏暗,悶熱的空氣含着水汽,新建起的馬路上根本沒有人影,隻有一對少年少女,掠過街角的郁郁蔥蔥的楊樹,瞬間便沒了身影,隻留下被腳步震起的風,浮起地上的塵土。
人來人往的街道,于晚拉住洛白榆,停下了腳步,可憐的書包被扔在地上,飄揚了一路的長發終于落下,服帖得伏在少女的脊背。
口罩在剛剛跑路途中便被拉下,于晚扶着牆喘着粗氣,劇烈運動過後,她的面部迅速充血發熱。
beta的身體素質普遍不如alpha,更何況她是更弱小的女性。
腿有些軟,她轉身背靠着牆壁,對面店家的廣告燈牌閃着五顔六色的光,映在她身上。
不過幾條街道,洛白榆呼吸都沒變一下,開始一瞬還是于晚拉着洛白榆,後來就是洛白榆拉着于晚在跑,如果不是體諒于晚是個女性beta,洛白榆能跑得更快。
他平靜地從旁邊的自助飲料櫃裡買了兩瓶水,順手擰開一瓶瓶蓋遞給于晚。
“謝了。”疏朗的男聲,帶着一點壓低的磁性,黑領白衣的校服短袖,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喉結突出,靠近也沒什麼汗味,隻聞到一種草木氣息。
難看的臉色變得緩和,于晚暈暈乎乎地接過水喝了幾口,氣息才平穩了些,恍然想起洛白榆剛剛在道謝,眨巴了下眼睛,才慢吞吞地應了一聲“恩”。
明明剛剛噴人拉着他跑的時候十分幹脆利落,此時卻反應慢了半拍,顯得呆呆傻傻,洛白榆垂眸看着矮了他将近一個頭的少女,鴨舌帽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下巴被拉下的口罩罩着,隻露出豐腴紅潤的嘴唇,披散的頭發還沒人管,其中一绺垂在主人胸前,炎炎秋日,卻穿着校服褂子,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斂起眸中明滅晦暗的光,洛白榆淡聲道,“你自己過來,太危險了。”
七八個人圍堵,我也知道很危險,誰讓自己和自己打賭賭輸了呢。不過這話也就在心裡想想。
“沒辦法,門房沒人。”至于其他人,于晚皺了皺眉,沒有多說。
不是不理解的人,洛白榆也沒再多問。
揉了揉發熱的眼睛,于晚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職中的學生怎麼跑到這兒了?”
“南城江陽職中搬到了學校旁邊。”空氣潮濕,壓得呼吸越發沉重,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解開最上面的紐扣,聲音懶懶散散地,卻一直看向于晚,“最近大家都在讨論這件事,你不知道?”
江陽職中,于晚握着水瓶的手緊了緊。
她對洛白榆搖了搖頭,她在學校沒什麼朋友,也不怎麼關注這些事情,轉而又問道,“江陽職中怎麼搬這來了?”
“原來的校區被拆了,剛好我們學校旁邊空着,就搬過來了。”洛白榆随手将喝光的空瓶扔進垃圾桶。
搬到哪不好,搬到附中旁邊。于晚擰緊了眉,心裡暗忖,也不知道教育局怎麼想的,全市最好的高中,旁邊落着混子聚集地,怎麼想都不會又好事發生,更别說那群人最瞧不上好學生。
這麼長時間,于晚也緩了過來,和洛白榆本來也不熟,問到了自己想問的事,也沒興趣再待着,拿起地上的書包準備離開。
洛白榆垂眼看着于晚的動作,又環顧一圈街道,是個不熟悉的地方,剛才隻顧着跑,也不知道跑到哪了。
“天這麼黑了,還是我送你回家吧。”
于晚撩起眼簾看了洛白榆一眼,将書包挎在背上,對着洛白榆舉起手臂,露出了袖子裡剛剛用過的防狼噴霧,又轉過身順着路指向前方示意洛白榆,“往前走,第二個路口左拐,派出所。”
洛白榆眨了眨眼,有些驚訝,方向是于晚指的,沒想到是去派出所的路。
“哦,對了,應該快下雨了,記得買把傘。”收拾好東西,瓶子裡最後一口水喝完,哐當一聲扔進垃圾桶,于晚扶了扶書包,打算離開,仰頭看了一眼天,深沉濃重的夜,整個天空卻泛着紅。
“你也沒傘啊?你不用嗎?”洛白榆打量着于晚,帶着困惑問道。
“我有啊。”說着于晚的手摸到書包側兜,左揣右摸,本應當放着雨傘的地方空空如也。她一頭霧水,不信邪似地把剛剛背好的書包放下,兩個側兜确實都空着。
“草”。
最後一把傘了,特麼又丢了,第三把了……
于晚戴着口罩,讓人看不清臉色,隻有眼睛,依舊冷得像水。
輕輕小小的一聲,再離遠一步估計都聽不到。看起來乖巧的少女,原來私底下也會說髒話,一絲訝異藏在洛白榆眼底,“一起?”
轟隆轟隆,電閃雷鳴,由遠及近,雨,馬上就要下來。
于晚目光清透冷淡,拉平唇角,帶着一絲不易察覺地不爽,淡聲道,“我本來拿了的,但是為了救你跑丢了,你得還我一把。”
“這是自然。”
一絲淺笑,化了眉目本身的淩厲之感,看起來兇狠的alpha,其實還挺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