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霧氣如同漲潮的海浪,一波波從小月身上湧現,擠入狹窄的就業指導室。
鄭林娜拉着關舒雲擠在空調的下面,每當黑霧試圖觸碰二人時,鄭林娜的心髒便會冒出一陣淡淡的紅光,紅光的阻塞下,黑霧停下蔓延。
但是,待紅光退去,黑霧再次吹起新一波的号角。在多次激發紅光後,鄭林娜的臉色愈發蒼白,隐約還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不屬于她的神色,冷漠傲然。
置身于常識之外的恐怖,關舒雲似乎從憤怒掙脫而出,她神情絕望道:“和我的論文一樣,儀式會寄生于許願者,隻有願望本身破滅,兩者的聯系才能中斷。”
“但是小月的論文已經獲獎了,儀式根本無法阻止。”
聽到關舒雲的話後,一抹了然閃過沈桉的眼中。
“和我推測一樣,黑霧的出現和願望的實現有關,我的計劃沒問題。”
“相比陳芷文,這個小月的攻勢強太多了。”
面對突襲的黑霧,沈桉仍是不急不忙,她狀若悠哉地退了一步,錯開黑霧襲擊的步伐。
相比還能勉強和黑霧對峙的鄭林娜二人,沈桉的處境更顯窘迫。由于沈桉對小月的諷刺,湧向沈桉的黑霧更顯兇狠,黑霧凝成尖刺的形狀,深深逼迫沈桉,不留絲毫逃脫的間隙。
面對深淺密集的荊棘狀的黑霧,沈桉保持一貫的從容,她甚至頗有閑适地拉了拉手上的白色手套,挪了挪頭頂略顯歪斜的禮帽。
像是完全看不到逼近眼前的危機,沈桉目光淡定投向小月:“你的偷竊行為無疑做得十分認真,哪怕知曉竊取的事實,我們也難以取證。”
黑霧的簇擁下,小月仿佛失去了理智,再無法進行正常的對話,她對着沈桉怒吼重複道:“你們都得死。”
“都得死。”
【這個魔術師可以擡着走了,回去看洗衣機的直播了。】
【曾經的我也是這麼天真,隻要陷入鬼的主場就死定了,直到遇到了魔術師小姐。】
【這個魔術師真的那麼神奇?我不相信,坐等樓上打臉。】
濃稠得透不出半點光亮的黑霧凝聚成銳刺,一點一點逼近沈桉,沈桉眼簾微落,掃視了一眼身前的黑刺。
如果按照她的計劃,她這個時候應該擡出後手,借助布置好的手段,毀掉小月愚蠢的幻想,破滅她的願望,中斷借由小月願望産生的黑霧。
但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沈桉的心中萌生。
“儀式可以實現我的願望?”
“‘我’的願望是成為魔術師,若是接納黑霧的力量,或許能夠提升我的技能‘謊言’對現實的扭曲……”
盯着觸手可及的黑刺,一股誕生于内心的欲望猛地攀爬生長,沈桉情不自禁伸出手,緩緩往黑霧的方向靠近。
“隻要不被儀式所控制就可以了,像是小月剛剛出現的時候不也是神志清醒嗎……”
沈桉的手指距離黑霧隻差幾厘米的時候,她的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巨痛。在疼痛的刺激下,她的手指不自覺蜷縮,遠離黑霧。
她低下頭,發現楚遊所贈予的手鍊發出了淡淡的光輝,上面一顆石頭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縫。
手鍊上那道微弱的光卻如同劃破天空的閃電,倏然斬破了沈桉萌生的沖動,一股冷汗滲出背部,隻差一步,她就要落入儀式的陷阱。
黑霧在她眼裡不再有吸引力,若不是顧及魔術師的表演形象,她恨不得後撤幾步,遠離這引誘出人類欲望的源頭。
“小看這個儀式了。不愧是A級任務,沒有直接接觸,卻能夠突破我的心防。”
謹慎之色掠過沈桉的眼睛,她輕輕壓了下禮帽,遮去眼中的動搖。
“呵呵,不錯的舞台布置。”
為了掩飾方才的失控,沈桉故意發出誇張的笑聲:“無盡的黑暗之中,潛藏着願望,或者是欲望?”
“隻要你的偷竊的秘密不被發現,你的欲望就會一直膨脹,如同這不停翻湧的黑霧。”
沈桉擡起頭,臉上挂着優雅的微笑,不見絲毫的失神,仿佛她伸出手隻不過是為了欣賞小月的“舞台布置”,就如同彎腰觀賞怒放的鮮花。
“但是,你似乎還遺忘了一個人。”
“就業指導老師認真聆聽了你對職業生涯的擔憂,并且認真給予了建議。”
“可是,他此刻卻不在這裡。”
沈桉扯開禮服的第一個扣子,拉下禮服左側的衣領,一個袖珍的對講機正藏在衣領之中。
“找到一對袖珍的對講機真不容易,幸虧‘我’是一個有錢人,用錢砸下來了。”
袖珍的對講機的紅色電源啟動燈大亮着,她們的對話早已被記錄下來,傳到對講機的另一端。
沈桉歪歪頭,嘴角勾起:“你猜猜,就業指導老師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