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内,男人轉着手中的打火機,看見信号點出現在公墓的那瞬間,一切盡在掌握的完美表情出現一絲裂痕。
他将打火機拍在桌面上,焦急地對審訊官解釋:“您瞧,今天去公墓做什麼?我就說他們有問題!”
審訊官笑着将玻璃杯放下,“什麼問題?他們這是發現追蹤器了。”
男人試圖找一個合理的解釋,“不一定,說不準始祖人類是去看犧牲的同伴呢?他們的團隊不是也有在以前的事故中死去嗎?”
“同伴?配這種音樂?”審訊官将耳機放到聽筒前。
哀婉凄清的音樂中,夾雜着一兩道雷聲。
男人腦門流下豆大的汗珠,他目光亂瞟,“被護衛隊發現的可能也是很大的,其實,其實始祖人類的具體動向,對我們沒有影響啊……”
“目前所有的調查,都跟她沒什麼關系的。”
男人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在審訊官扭曲的表情裡慢慢噤聲。
審訊官走了,男人長舒一口氣,擡手擦去額上的冷汗。
一旁等候的獄警連忙送上幾杯溫水,“領導,您不要緊吧?”
男人一口氣喝完幾杯水,眼睛一瞪,“你說呢?也不知道這人有什麼毛病,用這種手段追蹤始祖人類,不會是有異心吧?但他是審訊官啊!”
審訊官的各項考核都是非常嚴格的,要是這種位置上的人都有問題,那中央星豈不完蛋?
獄警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這種話題他們無法參與。
另一邊,莊園裡,江鈴許摘下耳機。
為以防萬一,他們在南宮琳知情的情況下,往監獄放了幾個高智能的微型機器人。
南宮琳的條件就是整理好錄到的一切異常,并實時上報。
機器仍在工作并且錄制聲音,她輕笑,“你猜對了,那個學人精,就是很在意我們的行蹤,在意你的情況。”
邶絮按了按眉心,“拙劣的模仿倒沒什麼,我感覺他的心理問題比較嚴重,早年的事情會不會……”
“你是說,他因為想取代你,在那場災難中也出了力?”江鈴許托腮,“但那個時候他也挺小的吧?會不會是因為他家裡參與了,他在是非觀沒有形成的時候,認為自己也必須找個人迫害?你不是說,子女是父母基因的延展嘛?說不準他們家族全都有那種模仿别人的行為。”
邶絮眉頭緊鎖,時隔多年,想到那一連串的災難,他還是會心緒不甯。
“他的背景沒那麼厲害,但也不清白,不過是小魚小蝦的級别。要抓,也不是從這個級别開始。”邶絮微微後仰,靠在座椅靠背上。
江鈴許觀察着邶絮的狀态——黑眼圈很重,但整體的狀态不算憔悴,和通宵幾個晚上的情況不同。
應該是事情太多,心理層面的疲憊。
她看着審訊官的資料,這人整容前算是清秀,五官也還行,膚色偏白,又帶一副淡色細邊框的眼鏡。像是學校裡常見的學霸,沒想到心理這麼扭曲。
目前邶絮名單上的人都被關起來了,正在接受非常嚴格的拷問,并且這塊内容不由學人精負責。
看起來問題不大。
江鈴許思考着申請參與行刑的可能性,目前中央星乃至整個銀河系都沒有讓受害者及親友參與處決死囚的先例。
但她覺得多堅持一會兒,是有可能的。
哪怕不能親自參與,看着也好,處決完補個刀,确保死囚沒有生還可能,也是功勞。
江鈴許在腦中打着草稿,琢磨着怎樣開口才不會踩到南宮琳的雷點。
不行,目前事情太多,就算是正常訴求都會讓人厭煩,更何況是這種特殊的,她撓撓鬓角,準備等那些人被判了刑再說。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打包好的豆沙月餅,推到邶絮面前,“吃點這個補充能量。”
邶絮睜開眼,雙眸本是一片灰白死寂,像是海面集聚的風暴,在看到江鈴許的那一刻,又漾出些許平和,“好。”
江鈴許把剛剛聽到的異常整理成簡短的報告,發送給南宮琳。
末了,為了讓領導也開心一點,她顧不上禦醫的告誡,直接給對方寄了兩大包快遞,吃的用的都有。
當晚,江鈴許就收到三個禦醫的連番轟炸。
她屏蔽了信号,美滋滋地睡了。
美食是沒錯的,錯的是食用方式和食用量,不敢直接幹預南宮琳的生活方式,卻不停地騷擾她,慫包。
江鈴許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她睜開眼的時候,隻是覺得室外亮度有些問題。
在看到手表時間的那一刻,她瞳孔地震,“十二點半??”
她還是頭一回賴床到這種地步,今天的被子似乎有點重,難道是被子把她壓暈了才醒不來的嗎?
掙紮着坐起身,江鈴許看見躺在她被子上的二位,眼眸微眯。
真是會随地大小躺。
“二位領導,為什麼在我的房間呢?”她扯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粉章魚翻了個身,語調平平,“不小心把隔壁的牆砸了個洞,窗戶也壞了,有點冷,就到你這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