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就一次。
隔壁班那同學天天穿名牌鞋,肯定不缺這八十多塊錢,讓讓她,她隻要一次獎學金就好。
四下無人,溫溫鬼鬼祟祟地抱着試卷,想趁着老師沒回來,找地方扔掉。
然而,溫溫真扔掉也倒罷了。
最終,她沒能抛卻自己的道德感,還是将試卷送了回來。
盈缺就是這時撞見的溫溫。
盈缺隻輕輕掃了溫溫一眼,什麼都沒說,可眼神裡,輕蔑與厭惡溢于言表。
抱着試卷的溫溫想解釋,卻又無法解釋。
十五歲啊,不是十歲的小孩了。
卻還因為饞嘴,做出雞鳴狗盜之事……!
溫溫自己都覺得自己醜陋至極。
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還不如讓盈缺以為她争強好勝,想當年級第一。
自那以後。
溫溫心心念念的高級甜點,成了她心中不敢碰也不能碰的一根刺。
昨天夏滢喂她的那回,是她第一次真正吃到馬卡龍。
“那麼,接下來請聽,外語學院的溫溫同學為我們帶來的歌曲。”
女主持人的聲音依舊甜美溫和。
溫溫嘴唇顫抖着,如離水之魚,幾欲暈倒。
比記憶的還要可怕的,是盈缺的态度。
這麼多年來,她在他心裡,竟一直是個順手牽羊的卑劣小人!連隻看過一眼的銀鈴也不會放過!
聽到廣播裡出現溫溫的名字,盈缺側眸,頓了一瞬。
可銀鈴的事顯然更為緊迫。
他眉間如覆寒霜,圈着溫溫手腕的力度愈發收緊,“這銀鈴不是你能碰的東西,快還回來。”
廣播中,已響起拇指琴的前奏。
編曲的少女,雖受盡生活苦楚,是世人眼裡畸形醜陋的怪物,市儈自私的下等人,卻給曲子賦予了自己最柔軟最美好的愛意。
隻短短幾個音符,就聽得學校裡的人紛紛緩了腳步,一秒都舍不得漏聽。
溫溫用盡力氣推了盈缺一把,嘶啞道:“我沒偷!我沒偷!”
她臉色通紅,眼裡已濕亮一片。
盈缺愣住了。
溫溫趁機跑向樓上。
廣播裡,溫溫的歌曲放了一首又一首。
這棟樓裡沒有電梯。
溫溫再也顧不上自己受傷的腳踝,一步一步,死命地往上奔,疼得臉色慘白,嘴唇都被咬得出血。
她畢竟不是音樂專業,作的歌都很短,有十幾秒的,幾十秒的。
很快就到了最後一首。
腳踝處仿佛被反複擰斷一般,溫溫咬牙忍着痛楚,在樓層與樓層間搜尋。
她沒關注過廣播台,隻記得大緻位置。
“砰——!”
廣播室的門被砸開,學生們吓了一跳,看着溫溫,驚得說不出話。
最後一曲到了尾聲。
最後一曲,也是最特殊的一曲。
是唯一一首,溫溫将自己的祝福語也錄了進去的。
錄制的設備與環境不太好。
背景音沙沙的。
校園裡駐足傾聽的師生們,廣播室裡的人,滿身狼狽的溫溫,還有來到了廣播室門口的盈缺。
聽見曲子結束後,少女那甜到人心裡的笑聲響起。
她的聲音因沙沙聲而斷斷續續。
“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福壽延綿,萬事順意。”
“生日快……盈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