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令溫溫心口一陣酸擰。
怦然自言自語般開口,眸光卻若有若無地看向溫溫。
“我很傻,對不對。但是,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
——言下之意,仿佛在說。
如果你拆穿我的謊言,告訴盈缺,救他的人其實是你。
那你就是承認,你喜歡盈缺。
溫溫徹底回過味來。
她對盈缺的心意,被怦然識破了。
這是怦然的陽謀。
溫溫可以選擇戳穿怦然。
但代價是,她必須得承認暗戀盈缺一事。
溫溫低下頭,她一雙手在水裡泡得太久,發皺發白,帶着薔薇花刺的傷,像死魚肚皮濺上了血滴。
由于将毛衣脫下給了盈缺,身上隻剩一件醜兮兮的肉色秋衣,被她的肥肉一撐,低下頭時連腳尖都看不到。
衆人若是知道她喜歡盈缺,會怎麼想?覺得她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盈缺會怎麼想?
——被一個害死了自己母親的人喜歡上。
溫溫隻覺自己成了泥胎木偶,舌尖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盈缺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溫溫。
他看向怦然掌心沾鏽的傷口,道:“要盡快打破傷風針,我送你去醫院。”
怦然溫婉一笑,“好,謝謝。”
她拿出口袋裡的“河神的寶珠”,交給工作人員,“還給你們。剛剛關掉水閘之後,我怕可能要用上,就沒扔。”
就連救盈缺的“證據”,都早已備下了。
稀稀拉拉的腳步聲響起。
一部分人送盈缺怦然出密室;剩下的人,準備尋找石璞和葉蘿蘿,防止意外。
離開時,盈缺一句話都沒有跟溫溫說。
溫溫丢了魂兒似的杵在原地,夏滢路過她時,啧啧地搖搖頭,“這回我也幫不了你,你的做法也太不仗義了。”
跟弱不禁風、卻還“勇敢無畏”的怦然相比,溫溫何止是不仗義,簡直是自私卑鄙。
救援人員心裡腹诽着,誰都沒來管溫溫。
一個年輕小姑娘想了想,還是離開隊伍,向溫溫打招呼道:“你是要留在這兒繼續找人嗎?跟我們一起走吧,你現在這樣子……還是先換身衣服比較好。”
她記得,溫溫剛剛好像跛了腳,可剛剛爬那麼長一串階梯時,連眉頭都沒皺,緊緊跟着隊伍。
溫溫狠狠打了個冷顫,才發現身體凍得像冰塊。
腳踝一動就疼,摧心斷腸般。
她木木地望去,盈缺的身影漸遠,與他并肩的,是怦然軟糯糯的懇求聲,“我心急趕來,奔跑時把鞋子扔了,你可不可以抱我?”
盈缺沉默片刻。
終究是有救命之恩,他道:“石階路滑,等下去了,我背你。”
怦然欣喜道:“嗯,玉音你真好!”
溫溫垂下眼簾,想對和她搭話的小姑娘扯出一個笑,卻怎麼也辦不到。
溫溫喉頭幹咽了咽,表示感謝後,道:“走,我跟你們走的。”
她提起腳,來時不覺如何,此時卻突然疼得步履維艱了。
小姑娘點點頭,随口道:“明天周一了,你今晚還要趕回學校吧?”
溫溫一愣,想起自己的家教兼職,不過由于斷電意外,時間延誤太多,課肯定是上不成了。
她苦笑:“嗯,明天有個重要的留學考試。”
反正,她最終都是要出國的。
盈缺知不知道她救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溫溫如是安慰着自己。